三千弱水,怎及你一汪清泉 十、傅郎明軒
那位青年男子湊巧才往口中送了一口水,聽了湘兒這番及笈宣言,忍不住笑了起來,水便哽了咽喉,嗆得他差點兒噴了出來。
他臉上一窘,自覺失禮,悄悄地用手掩了,連著咳了幾聲,遮掩了過去。
“未來的姑父,您這是怎麼了?是哪兒又不舒服了嗎?”
看著湘兒在床前眼露擔憂的樣子,男子的心一動,神思恍惚了起來,記憶深處,仿佛也有這麼一個人,也是這般滿不在乎地說話,也有這麼一雙大眼睛,也是這般關心地看著自已。
不,不一樣的,記憶中的那雙眼睛比眼前這個少女的眼神多了種情素,點點蕩漾成圈,直入心扉。
是誰?她是誰?為什麼會讓自已有了心痛的感覺?
頭又一次撕裂般地疼,喘息未穩,把所有的苦惱暫時先放置了下來,又看向了麵前這個讓人一見就心情舒暢的小女孩兒。
“嗬嗬,那我不叫你丫頭就是了。不過我也不叫你湘兒,我以後叫你嫣兒可好?”
“為什麼要叫我嫣兒呀?”她不解地問道。
“我喜歡這個‘嫣’字,覺著親切許多。”
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心裏隻是喜歡這個“嫣”字。
少女點點頭,拍手大笑道:“好啊,好啊,這個‘嫣’字我也喜歡呢,嫣然一笑嘛!以後呀,未來的姑父您就叫我嫣兒好了。”
“未來的姑父”這幾個字讓男子聽了實覺刺耳之極。
過去對他來說是一片空白,不知自已來自哪裏?又將去向何方?醒來之後,發現自已處於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莫明其妙地憑空多出了一個未過門的妻子,而這個妻子卻從來沒有在記憶中存在過。
既是未婚夫妻,必定是彼此相愛之人,就算是失去了記憶,也怎麼可能心中沒有一絲感覺?
下意識之間,不想接受這個身份,何況與嫣兒說了這麼久,還是沒有說到正題,疑雲滿溢間,能為自已解惑的隻有眼前這位天真無暇的嫣兒了。
“嫣兒,你暫且不要如此稱呼於我。我現在什麼事情都想不起來了,包括我自已的姓與名?還有你姑姑是誰?還有你所說的王叔叔又是誰?方才又說你的王叔叔你把壞人都打跑了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還有這個玉梨山莊又地處何方?你可以都告訴我嗎?”
“唉,您真可憐,什麼事都記不得了,連我的姑姑,您未過門的妻子也記不得了?”
嫣兒同情地輕歎了口氣,又在床頭坐定,接過男子手中的茶杯,放在了小幾上,托著腮側頭想了想,理了理思路,娓娓地將失去了記憶的男子所有她所知道的過往細細地說來。
“我們這呀,是山東汶上縣,我姑姑是我們這個莊子的當家人。因為我姑姑最喜歡梨花了,所以院子裏種了好多好的梨樹。租我們家田地的鄉親們就把我們的莊子叫做了玉梨山莊,把我姑姑稱為梨花仙子。其實我們不是這兒人,在我還沒出生之前,我的爹娘、我姑姑還有王叔叔、我奶娘他們從江南來到了這兒,聽大人們說,我們已經在這住了十五年多了啦。”
“您是京城的人,姓傅名明軒,從小就與我姑姑訂了婚約。聽我姑姑說,這次您是過來與我姑姑完婚的,不想十多天前卻在河南洛陽嵩縣的白雲山下遇到了打劫的強盜,您被下了迷藥,被那些壞人打暈了過去,倒地時頭又撞在了大石頭上,差點兒沒命。幸好我們莊上武功最最厲害的王叔叔路過,他就路見不平,撥刀相救,三下二下就把那些強盜給打跑了。”
“王叔叔認得您,自然把您帶了回來,姑姑就請了我們這最最好的大夫們來救您。可您受的傷實在太嚴重了,所以直到今天才醒過來。這下子,您都明白了嗎?我們是一家人,您現在雖說什麼都不起來了,不過沒關係,您不要擔心,您一定會記起來的,記得姑姑的,未來的姑父。”
嫣兒緊著一口氣把話說了下來,快要快了些,卻是條理清晰,把該說的都說了。
“原來我叫傅明軒!”
他自我嘲笑了一下:我居然連自己的姓名都沒有印象了,看來,一切都需從頭做起,慢慢拾回記憶。
現在,包括那個所謂的未婚妻子,也是個陌生人啊!
“嫣兒,你以後還是不要叫我未來的姑父了,叫我傅叔叔或者明軒叔叔吧!”傅明軒的心中還是覺著有些疑軒未解,又問道:“你所說的這一切都是你姑姑告訴你的嗎?”
“那是自然呀,嫣兒以前又沒見過您,就是您和我姑姑有婚約的事情,也是叔叔您到了我們莊子裏之後我才知曉的呢。”
小姑娘想也不想地回答了傅明軒的問話。
“那你怎麼可以肯定你姑姑告訴你的都是真的?你姑姑真的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聽了傅明軒的這句話,嫣兒可惱了,冷不丁地站了起來,瞪著傅明軒氣鼓鼓地大聲說:“我姑姑從來都不會騙我的!我今兒可以叫您一聲叔叔,但是如果您對我的姑姑有所懷疑,我可就反臉不認人了!我娘說過,夫妻之間最要緊的就是彼此信任,我爹和我娘就是這樣子的。我姑姑當然是您未過門的妻子,難道天下的女子會亂認丈夫的不成?我雖然還沒及笈,不懂的未婚夫妻之間是怎樣地,可我親眼看到在您這昏迷不醒的十多天,我姑姑可是天天守在床前,親自侍候您湯藥,都不曾好好地合過眼。您這樣說話,實在太過份了!讓姑姑知道了,她不曉得要多傷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