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幾度,盡化離人千行淚 十一、世間百態
邊上看著的婆子們差點兒沒被這查嬤嬤給嚇死,都圍了上去把她按住了。
別的下人往日裏敬重這查嬤嬤是福家三代的老人,便算是張狂了些,最多也是躲著她一點,想不到她今日居然會瘋癲到連皇上的親生女兒、福家的大少奶奶紫薇格格也打了!真是膽子大到了天上去了。
看來,主子今日必定要辦這個往日裏就叫人看不慣的老嬤嬤了。
俗話說“牆倒眾人推”,所有在場的下人們半是討好主子半是尋著了機會報複查嬤嬤,紛紛指著老婦罵開了。
“你這滿嘴噴糞的老乞婆,格格也是你能打得的?主子們對咱們這些做奴才的恩重如山,如今大少爺有事了,咱們做奴才的每個人都傷心著呢,恨不能替了大少爺去。你身為一個老嬤嬤,不尋思著跟咱們一樣更加盡心盡力地侍奉好主子,卻來尋釁鬧事。可對得起老爺、福晉、大少爺、大少奶奶往日的恩典?你死了一個兒子又咋地了?你兒子也是個家生子,蒙了主子的恩才脫了奴籍,又成了大少爺的偏將,能戰死這是你們家的榮耀!你還得了皇上和大人的許多百態,不但不感恩,反倒反咬了主子一口。象你這樣的人,主子們容得了我,我們卻看不得。”
更有甚者,竟然求向福倫,將查嬤嬤一家子賣去了寧古塔為奴。
司棋知道自已的外祖母這樣闖下了大禍,可憐自個作隻是一個小丫頭,人微言輕,隻有跪在了紫薇麵前連連磕頭,扯了紫薇的裙角哀哀哭求。
“格格饒命,大少奶饒命,我這被豬油迷了心有糊塗外祖母是得了失心瘋了!今兒這般地不敬主子,司棋不敢求主子不追究,這都是我外祖母咎由自取。司棋隻盼大少奶奶能看在司棋平日裏侍奉主子的還算盡心份上,別將她賣去寧古塔。我外祖母年歲大了,受不得這種苦,還沒到半路就已經死了。今兒,出了這趟子事,司棋也沒臉再侍候大少奶奶了,就將要司棋賣了吧,不敢是賣司棋也不敢有怨言。隻求饒了我的外祖母,讓她多殘活幾日。”
她的這一片孝心,勾起了紫薇年幼時與外公、外婆在濟南府夏家老宅生活時的歡樂時光來。
“司棋,你起來。我答應你就是了。往後,你還是我的房中人,我和東兒都已經習慣了你們六人的侍候,我不想換丫頭。何況,你又有什麼錯?”
紫薇原本就沒有想過要懲治查嬤嬤,連差點兒讓自已送了命的容嬤嬤都可以原諒,何況眼前這個可憐的母親?
不悅地掃了一眼這些個落井下石的下人們,紫薇對福倫和福晉說:“阿瑪、額娘,紫薇求兩位老人家不要再追究下去了,念其之老,憐其之悲,恕其之罪好嗎?戰爭,讓多少人發了瘋啊,讓多少人迷失了本性,查嬤嬤隻是其中的一個罷了。如果真的要怪,也隻能怪發動戰爭的君主……”
“紫薇……”
福倫出言打斷了紫薇想要繼續往下說的話,揮揮手,對管家說:“該怎樣處理這件事情,以後再說,先著人將查嬤嬤送回家去,令其不可再胡說,否則定當嚴辦。”
“是,老爺,小人明白!”管家聽懂了福倫的話,喝令還在竊竊私語的下人們說:“都散了吧,各自去當各自的差。記著,今兒發生的事若有一個字傳到府外去,被我聽到了,你們這些人一個也脫不了幹係。先不問是誰說出去的,一個個先打了一頓再說!”
眾下人一聽管家發了狠話,個個口稱“不敢!”皆都散去了。
“夫人,你和小燕子先帶紫薇和東兒回東跨院去,給孩子上點藥,我看這傷勢也不算很嚴重,也不必人請郎中有診斷了,免得多生是非。”
見四下無有旁人,福倫又對永琪說:“五阿哥,請你先留一下,老臣有些話要與你商量。”
福晉抱著東兒,小燕子扶著紫薇走了之後,永琪看著福倫道:“福伯父,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了,有什麼事情需要永琪去做的,你盡管開口就是了。”
福倫背著手看著漸已暗了下來的天色,歎了口拭,看向永琪道:“五阿哥,也許當初在南陽的時候,我不該找到爾康和紫薇,不該找到你們,更不該稟報了皇上將你們帶回來。如果沒有這麼多的不該,這所有的悲劇就不會發生了,而老夫,現在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的患得患失了。看來,一切都是福倫的錯!”
“福伯父何出此言?”永琪愣了一下,馬上便明白了福倫的話中之意,勸道:“福伯父無須自責,南陽之事,你將我們的行蹤稟報於皇阿瑪,隻是盡了一個人臣的本份;帶爾康和紫薇回北京,是出於一片慈父之心。要怪,也隻能怪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