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何教處處盡無奈 十一、茵萊湖夜
福倫從篝火堆邊起了身,離開了人群一個人走到了茵萊湖邊,麵向著湖對麵黑沉深邃的山林獨自沉默不語,原本健碩而無老態的臉在火光中顯得如此的蒼老。
爾泰知道自已的父親現在一定是在擔心著爾康,心中難受,想起身去安慰幾句。
卻見紫薇手捧著一件厚實的披風,從馬車上下來了,走向福倫。
“阿瑪,緬甸雖說比我們北京氣候要來得暖和些,可如今是春頭,一到深夜總還是冷的。您上了年紀,可千萬要保重身子,別受了風寒才好。”
踮起腳尖,為老公爹披上了披風,紫薇又轉到福倫的麵前,細心地為他係好了披風的係帶,用一個女兒對父親的心:“阿瑪,為了爾康的事情,讓您受累了!”
“爾康是我的兒子,可以把他救回家去,阿瑪再累也是值得的。”
這樣孝敬的好媳婦,福倫的心暖暖地為之動容,思考了許久的一個念頭實在是不忍心說了出口。
紫薇看出了福倫有話想對自已說,便道:“阿瑪,您有什麼話吩咐紫薇盡管說好了,都到這個份上了,紫薇還有什麼不可以承受的呢?”
“紫薇,我的好女兒,阿瑪想過了,我們最多隻能用三天的時間去找爾康,不管在這三天之內有沒有找到爾康,我們都必須要離開緬甸進入我們中國的境內。”
“阿瑪,三天夠嗎?”明知福倫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可聽在紫薇的耳中卻生生地疼。
三天啊,隻有三天的時間,如果不夠時間找到爾康,難道就這樣放棄他了嗎?
“紫薇,阿瑪知道你一心想找到爾康,不管用多久也會去尋找爾康。阿瑪的心中何嚐不想這樣?可你想過沒有,我們這麼多的人馬,長相又與緬甸人都不同,就算是再小心行事,也會已經引人注意的。這一點自我們進入緬甸境內的時候,阿瑪從路人好奇的目光中就已經看出來了。”
“阿瑪,我們不是扮成商隊嗎?商隊有這麼些人也不奇怪的呀?”
“既是商隊,為什麼不見貨物?何況我們這些人,特別是五阿哥和簫劍他們,哪個不是長的器宇軒昂,與尋常人不同?你想一想,有這樣的商人嗎?”
“原來長的好也是一種負累。”紫薇輕聲回了一句。
“紫薇,這倒還不是最主要的。阿瑪是擔心著緬甸可能會有大變動,到時我們想走也不容易了。”
“阿瑪,是不是因為永琪說的話那您擔心了?那個木英紫薇沒見過,阿瑪您也是在來的路上匆匆見了他一麵,聽他說了幾句話而已,您真的認為他說的話可信嗎?”
紫薇平日裏在家的時候,是不會對福倫說出的話提出不同的看法的,現在福倫說一句她婉言反駁一句,福倫知道她是多麼不情願同意自已“隻有三天時間找爾康”的這個說法啊。
無奈之下,福倫隻得說了可以讓紫薇可以麵對事實,可以割舍的話。
“孩子,政治上的事情你是不會懂的。你不要看表麵上猛白已經與我大清在修好中,暗地他卻還在重整兵馬,想趁我鬆懈之際重新侵犯我邊境。這一節,在離開北京之前皇上早已接到密報,隻是皇上不想放棄這個唯一可以救出爾康的機會而瞞下了不說。阿瑪我也是在進入緬甸之前見著了你傅六叔才知道的。你傅六叔對我說過,眼下的緬甸內憂外患,我們絕對不可以久留。最遲,也就是要在五日之內回到雲南。從這到雲南,我們中國的土地上需要二天的時間,所以,我們隻可以在停留三日。”
“皇阿瑪……”
紫薇的心亂了,皇阿瑪,為了我們這些不孝的兒女,您操了多少的心啊?
“紫薇,如果這次隻是我們福家的人自已過來的話,就算是我們們從此身陷緬甸,也是一定要尋到爾康才可以離開。可是你看看……”
福倫轉過了身,指了指正在篝火堆邊說話的眾人:“為了一個爾康,我們可以自私地讓這些幫我們的人也身陷困境嗎?他們,可都是有父母,有妻兒家小的啊!還有蒙爾丹,他把他的妻子,他的兒子留在阿瓦,他嘴上不說,心中不知有多著急呢。”
福倫的話句句在理,紫薇低下了頭:“阿瑪,事態真的有這麼緊急嗎?可不可以多留兩天?不,就算多一天也好!”
“紫薇,三天已經是最大的期限了!依我看,緬甸大變就在眼前。你想想,為什麼猛白這麼信任天師卻把他軟禁了起來?難道隻是因為天師幫了爾康?不,絕對沒有這麼簡單的!還有我們在路上遇上的木英,我看到他,這個人雖然長相一般,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威懾,而且他會說出這樣大的話來,這個人也絕非尋常之人!還有那個唐家,也讓我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他們雖然都是中國人,但是敵是友難以分辯,我們不得不多生一個心眼。而且,種種的跡象表明,緬甸不可久留,多留一天就多一份危險。阿瑪是經過許多大事的人,阿瑪的判斷不會出錯的。如果不是因為阿瑪我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多,你以為阿瑪會舍得不用多一日尋找我的兒子嗎?紫薇啊,我們都要懂得顧全大局啊,爾康......就讓他聽他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