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可憐幼子戀親父----- 欣榮番外（八）
之前，我是想過綿億得知此事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但又想到他這些日子以來與羅布相處甚好，口中老是念叨著“羅布伯伯如何如何”，便尋思著就算是綿億一時之間無法接受身份上的轉變，多勸著哄著必然就會開開心心地去蒙古。
萬萬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還不滿十一歲的小孩子的憤怒會如此的強烈？
綿億邊哭邊喊著：“羅布伯伯為什麼要來跟我搶額娘？為什麼要趕走我自已的阿瑪？我討厭羅布伯伯，再也不會喜歡他了！額娘，我們不要去蒙古好不好？我們在家中等著阿瑪回來好不好？”
天哪，綿億，我的孩子，額娘要怎樣才能對你解釋明白你的阿瑪已經不會回來了？
我無語以答，隻有彎下身去摟住了已經高及到了我的腰部的綿億，對他說：“綿億，你不要鬧了好不好？你這麼一哭，額娘的心都亂了！額娘答應你，隻要你自個兒不願意，誰也不會成為你的新的阿瑪，綿億隻有一個阿瑪。”
“額娘您不會是在騙綿億的吧？”綿億收住了哭聲，用懷疑的口氣對我說：“你們大人的話是最不能相信的！阿瑪也對綿億說過，再也不會走了，會永永遠遠和綿億在一起。可綿億一覺醒來，就再也找不到阿瑪了！額娘，會不會到了明天，您也會阿瑪一樣不見了，不要綿億了？”
我方才對他說的話，其實是存了些心思，想著如果他一時之間真的不想改口稱羅布為阿瑪，那也隨他去罷了。我已經相信羅布是真心疼愛著綿億，假以時日，綿億也一定會為之感動，何必急於一時？羅布是磊落之人，自然也不會與一個小孩子計較的。
可如今聽綿億說出了五年前永琪曾回家之事，倒把我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額娘當年病的迷糊，錯把永琪認做了別人，我也不想讓額娘清醒後又因永琪的再次離去而病情加重，故而早已發下話去合府上下人等不得在額娘跟前提起永琪回來過之事。現如今，綿億卻這般喊了出來，我該如何對額娘解釋才好？
急急地去捂綿億的嘴，我責備道：“你這孩子在說什麼胡話呢？你怎麼可以把你在夢中見過你阿瑪的事也當成真的了呢？”
額娘默默地看著我，說：“欣榮，你不要瞞我了！其實我早已經知道五年前我那個不孝之子曾經回來過！你不要以為額娘是個愚頓之人，又是個老糊塗，什麼都不知道。我身為宮妃幾十年，再沒用，也不至於什麼事情都看不出來。我的好女兒，你不告訴額娘，是為著你的一片孝心，額娘裝做不知情，為的隻是憐惜你的一片孝心！額娘沒有生著一個好兒子，卻得了一個好媳婦，額娘這輩子也就夠了！這愛新覺羅家之人，除了你，哪個是對我真心的？欣榮，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額娘也對你坦然相告了，方才說要回宮之事額娘隻是為了使你寬心，永和宮我是不會回去了，別人的兒子我也不會要，誰知道他們又存了什麼樣的心思？如今，皇後娘娘已經不在了，妃嬪之中，以我的位分最為尊，我何必要回去成為別人的眼中釘？但是你放心，額娘會好好地在這榮親王府，我兒子的王府中直到死去！欣榮，綿億還是小孩子，他說的話你不可以當真，隻有去了蒙古，你們母子兩個才會逃出紫禁城這個殺死人的所在！”
多少年已經沒有聽額娘說過這樣的狠話了？
這些話雖說句句在理，卻把我聽得心驚膽戰，忙撲在額娘的懷中哭道：“額娘，您不糊塗，您其實比任何人都清楚，您隻是不想爭！欣榮求您，以後可千萬不要說這樣的話了，這話說不得啊！額娘啊，欣榮不走了，欣榮實在不敢把您一個人留下來挨日子啊！”
“瞧你這孩子，又說傻話了不是？”額娘扶起了我，慈愛地說：“額娘隻不過在這說說，哪裏真的敢去他們那多一句話啊？我都擔了個愚蠢之名這麼些年了，何必還要去與別人爭個明白的理兒？要爭，也隻能與自個兒爭爭罷了。”
我一時間沒有聽明白額娘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才想著要細想，額娘已經轉向綿億說話。
“綿億，你這孩子也太任性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你的額娘說話呢？要知道，你的額娘為了你，也為了奶奶我，受了多少的委曲？吃了多少的苦？世態炎涼，人情如紙薄，你這小小的孩子是不會懂的。聽***話，跟著你額娘去蒙古……”
“我不去！”額娘的話還沒有說盡，綿億早已直著脖子大喊：“奶奶，您是我的親奶奶，是我阿瑪的親額娘，您怎麼也會讓我去蒙古？去認別人做阿瑪？我阿瑪回來了見不到我怎麼辦？到時候，奶奶您怎麼去對我阿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