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第一縷陽光射向海麵時,村民早已睜開的眼中,出現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身影,他並不屬於這個村莊,但也沒有人去過問。那個頎長的身影就這樣逆著光向人們走來,初醒的陽光包裹著他,使他有著難以觸摸的金色光圈,輪廓變得柔和起來。
紅櫻——是這個島的名字,也是這個島上唯一村莊的名字。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是紅櫻,島上的確是有櫻花,但有的,隻是比冬日裏紛紛揚揚的雪還要純淨、還要潔白的白色櫻花。島上的居民,是比櫻花還要純淨潔白的存在。
從上空往下看,紅櫻島呈一個略胖的水滴形,最為圓潤的地方是島的南麵。按理說來,這裏應該是最適合農耕居住的地方,可是一道由島的中部開始延伸、西北向南的古怪山脈,將這看似最為肥沃的地帶給硬生生地逼近了海岸線,留下“水滴尖”一片不平整的土地,村民們就隻能在剩下的不到五成的土地上生活。
即使這樣,善良的村民們也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千百年來——或許是整個大陸形成以來,他們就極少與本島以外的人或物接觸,更別說有誰到小島以外的世界去看看,他們隻是辛勤耕織、自給自足。每天過著平凡而往複的日子,聽著老人的嘮叨和小孩的嬉鬧,最有情調的,恐怕也就是三月賞賞那奇怪山脈的漫山櫻花。這樣的平淡雖然使得這個島發展地極其緩慢,與大陸其他地區相差甚遠,但也將人類最原始的單純與美好牢牢地鎖了起來。
現在這單純的目光全部盯著一個陌生的男子,他緩慢地走過眾人,無視他們奇怪的眼光,微笑著以給村民們打招呼。這會兒太陽已升的很高了,借著太陽的光,人們終於看清了這個男子。銀發,一頭如此漂亮的銀發,長至腰間,順如飛瀑,燦若銀河,雖然因為長途跋涉難免有些塵土,但在陽光下依舊十分閃耀,使得那些正對著他的人注視時竟需要微微眯著眼。
“這位先生,請留步。”一個雄渾卻帶著些許疲憊的聲音突然響起,攔下了銀發男子。
“冒犯了,”銀發男子身後,一位強壯卻不顯得蠻重的男子正說道:“在下紅櫻村村長鬱新舟,看先生的衣著,不像是會與我們這種貧苦百姓有往來的人,不知先生到我們紅櫻村來,有何貴幹?”
這時,人們才猛然發覺,那銀發男子身著冷白色交領錦袍,衣領上的金色紋飾和雙臂的金絲護腕相輔相成,在素紗外衣朦朧的遮掩下,顯得更加神秘高貴。而腰間的乳白絞金腰帶,更是顯示了主人的身份——的確不是貧苦百姓所能交往的來的。
銀發男子聽言,轉過身來,對著自稱是村長的鬱新舟行了個禮,緩緩說道:“村長客氣了,在下列生,是個蒲師。”
“蒲師?”眾人聽到銀發男子的話,大吃一驚,紛紛倒退一步。
“你是蒲師?……你……你到我們村子裏想幹什麼?”鬱新舟這時也是十分吃驚,沒想到紅櫻小小一個村會有這樣的人到來,以至於他說話都有一些慌亂。
“沒什麼非分之想,隻是受人所托,傳遞件信物給一個人。”叫列生的男子也看出了眾人的慌亂,皺眉輕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鬱新舟聽完這段話,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氣,要知道蒲師這種身份的人,可不是他們這種普通人沾染得起的。現在看這個叫列生的,似乎沒有什麼惡意,看他溫和的樣子,似乎也和傳聞所說的蒲師形象不太相符,於是整理了一下慌亂的思緒,說道:“既然如此,那還請列先生隨我一同進村,村裏情況我最熟悉,如果列先生不嫌棄,就由我來引路吧。”說罷,隨手繞了繞,看熱鬧的村民也是主動散去。
“有勞村長了。”看鬱新舟半熱情半防備的舉動,列生也隻是隨口道謝,就跟上了進村的腳步,走在了他的身旁。
一路無言,雖然剛剛過村口,但是距離居住的地方還是有一段距離,兩人都默默地走著,小道上的櫻花開得正盛,被風吹落的花瓣時不時擦著衣襟飄落,要不是兩個大男人的時間,這幅畫麵一定十分浪漫。
鬱新舟側過頭去,剛想說話,才發現剛剛沒有察覺,列生左耳邊,竟帶了一隻精致的鬢夾,好像是一種黑色的寶石所製,上麵鑲嵌著幾顆半透明的祖母綠靈石,在從樹蔭間散落的陽光照耀下散發著細微的光彩。因為這隻鬢夾,左邊的頭發被別起,形成一縷和右邊的另一縷用雲紋金環束著,溫順的垂在腦後。而右邊,卻有著長劉海,將整個右眼遮了起來。
這樣不難受嗎?鬱新舟心想著,卻又被列生那一頭長發吸引了目光,剛才隻顧著說話,現在再看這一頭銀發時,心裏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目光所及之處,好像有什麼在回應著,就好像你在注視著一位美麗的少女,而少女也以她那仿佛會說話的眼睛注視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