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叢叢紫荊,三人終於到了這個小村裏曾經勢力最為強大的家族。
這是一處較為古樸的宅子,門柱上的彩漆已經是沒有昔日的光彩,大門上的鐵釘也是因為長時間的觸摸變得光滑,但是即使這樣,也可以看出有人每天在十分認真的打掃,地麵和牌匾、柱子都一塵不染,使得這宅子在歲月的痕跡下顯得不破敗而別有韻味。
“列先生,請稍等。”鬱新舟招呼了一聲,便上前敲門:“豐叔,開門,我是新舟。”
過了好一會兒,門內也不見有動靜,鬱新舟對列生無奈地笑笑,又上前敲門。
列生歎了口氣,卻看見旁邊的遊懷古沒有焦急,倒是一臉的幸災樂禍,不禁疑惑地問:“小鬼,你在樂什麼?”
列生這一問倒是驚了遊懷古一下,想想覺得自己的表情太明顯了,吐了吐舌頭,向列生這邊偷偷挪了一步,手掩在嘴邊悄聲說:“豐叔是要給我舅舅難堪呢。”
“難堪?”
“嗯!豐叔在我們家很多年了,我娘和舅舅是豐叔看著長大的,外公外婆去世得早,豐叔就把娘親和舅舅當做親兒女疼愛了。”遊懷古癟癟嘴,繼續說道:“特別是舅舅,說什麼要做什麼豐叔都依著他,就差把命給他了。”
聽到這兒,列生不禁噗嗤一笑,聽起來挺讓人感動的事,在這樣的小鬼嘴裏用這樣的語氣說出來,也是滑稽。
遊懷古沒有在意列生的笑,還是一臉的一本正經:“舅舅對豐叔也很孝順,舅舅成家後也一直照顧著豐叔,什麼活都不讓豐叔幹,有什麼好東西也是要給豐叔留著。那時候,豐叔可開心了。”
“但是,自從舅舅當上村長之後,他們的關係就沒那麼好了。首先是豐叔,一開始就不同意舅舅當村長,還說舅舅要是當村長就再也不見他了,舅舅沒有辦法勸服豐叔,兩個人就這樣僵著。再後來,舅舅搬出去了,豐叔就更生氣了,舅舅每次回來探望他都不見,兩個人的關係就這樣越來越不好了。”
列生眯了眯眼,剛要開口說話,隻聽得“嘎吱”一聲,門開了。
大門打開來一半,隨即出來一個幹瘦的老人,頭發花白,胡子稀疏,一身棕灰的衣袍顯得十分寬綽。老人出來後,犀利的目光直指鬱新舟,身材雖瘦小,看起來卻格外有力和硬朗,一開口更是中氣十足:“原來是村長大人,失敬失敬,家主出門在外,隻得我這個老不死的來迎接,村長大人還不要見怪。”
列生和遊懷古聽了,相視一笑,都望向了鬱新舟。後者這時也是極度的尷尬和無奈,紅著臉開口道:“豐叔,您又說這樣的話,還在生我的氣嗎?可當初我隻是迫不得已的啊!”
“哼!迫不得已?你是覺得我這把老骨頭沒辦法保住你們兄妹吧?”老人聽了這話,倒是更生氣了:“你當村長,你覺得有一己之力護著鬱家,那些老東西便不再糾纏,可你卻完全沒有再把我們當家人,沒有和我們站在同一戰線上,完全把我這老骨頭忘了!”
鬱新舟聽了,也沒有反駁,抓了抓頭發,聲音卻是低沉下來:“對不住了豐叔……自爹娘去世,您為我們兄妹倆操心太多……如今我成家成人,怎麼再好讓您阻擋一切。在村中您資曆最高,每次看到您在那些老家夥麵前受盡嘲諷還要為我們說話,我心裏不好受……隻想著有了村長一職,不想為您全部分擔,也是能衝在最前麵……讓您生氣,實在是新舟不願的……”話到末尾,這個偉岸男人的聲音也是有一絲哽咽,眼圈也是有點紅了。
“你!……還是不讓人省心……辦事從來不跟人商量。”老人雖然還是硬聲硬氣,不過眼裏已盡是疼愛和溫和,看來是早就原諒,隻是礙於麵子少一個契機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