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手生的好，骨節修長，肌膚白淨，一看便知道是養尊處優的。
然而現在，那雙手上卻染了鮮血。
是狗皇帝的。
他記得自己的手指是如何殘忍的戳進對方的心口，又是如何的掐著他的脖頸的。
狗皇帝死之前，還被嚇尿了。
誰能想到，一代帝王，最後的死狀如此的淒慘和沒有尊嚴。
可這就是他要的。
他要這些人不得好死。
老死算怎麼回事兒，都做了這麼多的孽，還有人伺候著，平平安安的過完後半生，憑什麼呢？
他不允許。
搖光低低的笑著，聲音裏帶著無盡的怨毒。
他恨透了北越這些人。
那些替父母出頭的都死了，而那些活著的，都是縮頭烏龜。
哪怕如今翻了案，他內心的怒火也無法平息。
虛偽、下作、無情無義。
這裏哪有好人？
不，是有的。
可是，那些好人都有了自己的歸宿，所以他可以無牽無掛了。
所以，在他看到衛淵前來的時候，隻是掃了一眼，便又低下了頭。
他承認自己不待見衛淵，但也不可否認，這是好人之一。
衛淵和那些人不一樣。
長公主待他親近不假，但那些年並未真的伸出援手；三皇子待他也親近，可他為的卻是自己的權勢。
還有那滿朝文武，他們哪個不是有自己的小算盤？
唯有那些忠肝義膽之人，他們是真的誠心待人，可他們卻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而衛淵，他是不同的。
他是衛忠之子，這些年又鎮守邊關，一心為的便是百姓。
搖光便是這麼討厭他，都挑不出他的毛病來。
隻是在衛淵問他：“你可是想要皇位？”的時候，搖光卻低低的笑了起來。
衛淵人的確不錯，可惜也是個糊塗的。
“我為何要那個位置？”
搖光反問他，將頭擱在了腿上。
少年人的相貌裏滿是天真，卻是天真的殘忍。
衛淵凝視著他，問：“那你想要什麼？”
下一刻，便見搖光再次笑了起來。
他聲音很輕，一字一頓：“我啊，我要北越大亂，要天下紛爭，要所有人都陪葬。”
這個北越，從根兒上就爛透了。
看看那些文武百官吧，都是些屍位素餐的混蛋們，看看那些當權之人吧，都是一心為己的。
這樣一個朝堂，有什麼可維持的？
倒不如徹底的亂了。
他要的便是三皇子陷入眾矢之的，要的便是這些朝臣們互相傾軋廝打。
他這一生已然這樣了，憑什麼要看著那些人好過呢？
“所以你就不顧一切？”
衛淵懂了他的未盡之言，沉聲道：“別人且不說，師父養育你這麼多年，你便是這麼回報他的？”
衛淵的話裏帶著殺意，若是可以，他眼下真想將眼前這個小王八蛋給一刀宰了。
當年這麼多的人命，就換來他如今這一句話？
“若是安王在天有靈，怕是要氣的掀了棺材板過來打死你這個不肖子孫！”
聞言，搖光卻是怔了一瞬，繼而輕笑：“那感情好，他若是能活了，我死也是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