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在禦花園裏,皇上嗅著空氣中的花香,閉上眼,伸開雙臂,深深呼吸。許是心血來潮,皇上竟然想放孔明燈。而小德子隻是一個奴才,能做的隻有滿足和取悅自己的主子。
婉兒沒有坐轎攆,因為不想太過張揚,畢竟這皇宮之中耳目眾多,即便自己與恭親王隻是普通朋友,而如若被人看著坐著轎攆出入上景宮,那勢必然會給自己和恭親王帶來麻煩的。
一個人行走在這偌大的皇宮裏,突然之間婉兒覺得自己很渺小,渺小到這些年,一個人從來不曾把握自己的命運。
仰頭,望著那微然黑昏的天空,婉兒心中一陣莫名的惆悵:如果沒有當初的當初,如今又會是怎樣的如今!
天空中有孔明燈的飄過,婉兒那憂鬱的臉頰之上微掛淡然:是誰在將憂傷放走,這皇宮裏,難道有著和我一樣不安和彷徨,煩心的人嗎?
步履前行至禦花園處,婉兒靜立凝視著那被他人放飛的孔明燈。
小德子帶著宮婢一起放著孔明燈,頓時皇宮的上空漂浮著朵朵明亮的孔明燈。
看著那朵朵上升飛行的孔明燈,婉兒唇角笑意微揚:好久,沒有看到如此情景了。
那就似若多年以前,永川的上空也曾飄過這些孔明燈,隻是,那年早已隻是那年。
似若偶然,皇上看著那朵朵放飛的孔明燈似有成就之感,徒步前行,站於空曠之地看著那上空徐飛的孔明燈:這就是朕的江山,朕的國土,朕的天下。
那種透過胸腔裏的愉悅輕鬆感頓時讓這幾日的焦躁離席。
那空中飄過的孔明燈引起了婉兒對於曾經的思緒,而無意識的,她竟然忘記了,那個叫何暢洋的男子,似乎,那年他們的相遇,不曾為相遇。
步履前行,婉兒思緒微生,對於父親和憐兒的思念愈加濃烈:爹爹,憐兒,你們在天的那邊,還好嗎?
步履前行,婉兒竟然與皇上不期而遇,對視,隻是看著彼此模糊的身影。婉兒那雪白的衣衫在夜空裏顯得格外的突出,看到婉兒,皇上唇角輕抿笑意,似若想起那一日,螢火蟲漫然飛舞之時。
似乎,如此輕易的,婉兒就這樣入駐到了皇上的心裏,無法再被移去。
此夜,皇上留在了錦繡宮。
夜深沉,婉兒入夢,卻是驚然,夢中的金陽臨死前的模樣,懷中抱著嬰孩兒似若索命:不要,不要……
汗水滲出,額頭密密竟是汗水。眼淚突然滑著臉頰滑落,夢中,父親那被燒焦得看不出模樣的軀體似乎在訴說著自己的悲慘:爹爹,憐兒……
皇上驚醒,卻是看到婉兒臉頰通紅,汗水淋漓而出,身體卻又是冰冷。喃喃囈語而出,婉兒意識模糊。
“冷,我好冷……”
看到婉兒的這般模樣,皇上隻是用以錦被緊緊的將其裹於其中。唇輕輕的吻在了婉兒的額頭,表情裏微有焦急。
“愛妃,現在好些了嗎?還冷嗎?”
“冷……我好冷!”
“來人呀,來人!”
錦繡宮中,眾人慌亂忙作一團。
婉兒似乎生病了,似乎還病得不清,整整一夜都在迷糊中度過。記憶在那時,快樂的時光,記憶裏甚至還有一個模糊得看不清的人影飄蕩,那人一直尾隨在婉兒的身後,但婉兒轉身,無論如何努力都看不清他的臉,而終於要看清時,卻驚然醒來。
看到婉兒的醒來,瑩玉原本的焦急終於鬆懈了下來。比劃著,瑩玉隻是告訴婉兒:主子,你昏迷了三天了。
聽著瑩玉口中的三天,婉兒似若不解,手輕輕的揉著後腦。
“我昏迷了三天,為什麼我沒有感覺,隻是覺得在做一場夢,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裏有個人,一直跟著我,我卻看不清他的臉,剛剛好要看清了,卻醒了過來。”
藥端到了婉兒的麵前,瑩玉隻是一臉關心的模樣朝著她唇角處端。看著瑩玉如此體貼的照顧,婉兒隻是順手接過。
“我自己來就好,我感覺這一覺醒來,自己舒服了很多。”
比劃著,瑩玉隻是表述:那是當然了,主子昏迷了多久,皇上可是守了多久,如果再不好起來,皇上可就要抓狂了。
看著瑩玉如此的比劃,婉兒卻是有些不信。
“怎麼可能,皇上可是一國之君呀,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守在我的身邊幾天。”
看著婉兒黯然不信的臉,瑩玉卻隻是慌張的表明心跡:主子,我絕對沒有騙你,是真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