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看了眼身後的小丫頭燕兒,將菜式輕聲吩咐下去,又叫人取來了古箏。她輕輕撥動琴弦,一個個如同輕鬆歡快的音符從她那雙纖細白嫩的手指下躍然而出,頓時舒緩了幾人狂躁的心緒,好似看到了空山鳥語,藍天白雲,泉水叮咚,花草搖曳。幾人隻覺得心情漸歸平靜,竟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
暖玉意義不明的看了幾人一眼,覺得差不多夠了,各種菜式也都一一上來,停下彈琴的手,柔聲說道:“幾位爺第一次來,這幾日離城又大亂,人人自危,客人本就少,能看到幾位,是暖玉的福氣,這杯酒暖玉敬大家。”說完,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動作行雲流水,瀟灑自然,那股子豪邁勁頭,大方之氣,毫不輸於男子,當真讓人油然而生幾分佩服。
眾多青樓女子,哪個不是矯揉造作,揉揉捏捏,又有幾個能做到如她這般隨性自然?看來,以後要常來這裏了。能有這樣的紅粉佳人陪伴,到也給他們以後無聊的人生添了些樂趣。幾人相視一笑,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意思。
那刀疤男子平時最是喜好女色,看暖玉這般絕色早已按捺不住,若不是自知長相醜陋,配不上美人,早行動了,如今見暖玉似乎不像尋常女子那般庸俗,對他沒有一點懼怕之意,倒有了幾分心思。一張黝黑的臉上掛起自認為謙和的笑容,甚是和煦,“姑娘這般客氣,倒是讓紅刀驚豔了,還希望姑娘賞臉,喝下這杯酒。”說完,將暖玉的酒杯倒滿。
暖玉微微一笑,臉上沒有任何不悅之色,反而看著紅刀的眼神含情脈脈,似是剛剛洗過的葡萄,誘人非常。
刀疤男子咕嘟咽了口口水,嘿嘿樂,眼睛直直盯著眼前的美人,目露貪婪。其餘幾人倒是還好,雖然有些別的意思,但至少沒他這樣露骨。暖玉卻毫不在意,喝了酒,輕輕行了一禮,又開始彈奏。
彈得是聖天國有名的曲子《碎月》,據說這首曲子是聖天帝當年最愛的女人所做,隻可惜這般的奇女子,竟在做出這首曲子後沒幾日就香消玉殞了,讓暖玉甚是惋惜。曲調沒了剛剛的舒緩,甚是悲涼,仿佛來到了秋日,一派“秋風秋雨愁煞人”的景象,秋風中,萬物瑟瑟發抖,他們隻感覺置身一片菊花園內,菊花殘,滿地傷,花落人斷腸,讓人好不心酸。剛剛還歡鬧的幾人,瞬間安靜下來,一個個眼睛通紅,那刀疤男子甚至已經淚流滿麵。
清風閣內瞬間安靜一片,隻有這首曲子,輕輕揚揚,飄出好遠,勾起人心中的往事,最深藏的傷。
一曲畢了,她幽然望著窗外,神色寂寥。幾人看著她,頓時生出一股想要將其攬在懷裏好好安慰的衝動。卻見她忽而一笑,明媚如春花燦爛,隻是,不知為何,這笑容卻離他們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那麼溫暖的笑容,那麼絕色的麵容,他們想伸手抓住,卻隻有虛空一片。眼中的神色,是驚恐,是畏懼,更是遺憾。
看著昏倒在桌上的幾人,暖玉的笑容越發明媚,室內其餘的女子一個個圍上來,看著他們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卻聽,樓上傳來一個甚是嬌媚的聲音,當真入骨三分,連她們這些女人都覺得要媚到骨子中去,有些軟軟想要倒在地上的衝動。“把他們帶到二樓上好的包間裏,就由情字輩的姐妹來照顧他們。”說完,看著暖玉的眼神帶著欣賞和安慰。暖玉卻是淡淡一笑,毫不放在心上,她們為主上辦事,自然要辦好,怎麼能出現任何紕漏?
樓上的女子一襲大紅絲裙繡著傲人的芍藥花,大朵大朵,妖冶非常,仿似魔鬼的血淚,領口開得很低,露出豐滿的胸部,腰肢纖細,不盈一握,麵似芙蓉,淡眉如秋水,瓊鼻櫻唇,尤其是那一雙絕美的狐狸眼漆黑烏亮,一顰一笑間閃過萬種風情,整個似一個狐狸化身而來,將一個“媚”字宣示得淋漓盡致。嘴角勾起壞壞的調皮的笑,看著暖玉的眼神卻帶了點點擔憂,腦子裏浮現出一抹白色身影,他總是纖塵不染的,不願讓任何人碰觸,拒人於千裏之外,一副冷眼觀天下,世事與他無關的表情,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好似一點點塵世的東西,都會將他玷汙。她不知道什麼人能走進他的心裏,卻明白絕不會是她們中任何一個。想到這,她幽幽歎了口氣,轉身而去。長裙隨風而動,越發顯得她弱柳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