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仲夏的季節,弈棋、慧書已經走了一個月,剛開始還常常有消息傳來,產業遭打擊的厲害,據說是一夥神秘人幫忙,才使其勉強保存下來,但也隻能將其便宜賣掉,好在人員並無傷亡。隻是,到目前已經八天,沒有一點消息,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不能再這樣被動的等下去,她必須趕到漠北,暗殤的病隻能等她回來了,如果她還可以回來的話。
寂靜的午後,忽而傳來孩童歡快清脆的笑聲,劃破岑寂的天地,是暗衛的家眷,為使暗衛沒有後顧之憂,暗殤將他們放到這裏保護。這樣的主上,可算少見了。
他是丟過親情的人,自然明白親人對一個人的重要!因為自己痛過,所以不想別人跟他一樣,他,本性是善良的。
夜未央忽而轉過頭,走到案幾旁,大筆一揮,洋洋灑灑,將這些天自己找的資料全部整理出來。
暗殤來到聽風閣,正見幻畫在向夜未央房內張望,毫無聲響。看到他走進,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出聲,隨後走進他身邊,小聲說道:“閣主別進去了,小姐正在忙,不喜人打擾,不然要發火的。不然閣主一會兒再來?”幻畫征求暗殤的意見。
暗殤搖搖頭,聲音清冷,雖然沒有那種壓迫感,但也讓人覺得壓抑。“不用了,我在這裏等她。”說完,坐在石凳上。
幻畫撇撇嘴,輕手輕腳地走出去,臨走前給暗殤上了壺茶,又拿了些點心,看了看坐的筆直的男人,撅撅嘴,真是個奇怪的人,除了小姐,對誰都是冷冰冰的,但也沒關係,對她家小姐真心好就行。
夜未央出來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暗梟閣裏燈火通明,偶爾會傳來大人招呼小孩回家的聲音,小孩子不聽話,總愛偷偷往前院跑,暗殤從不計較,對他們甚是寬容。
見她出來,暗殤起身,向她走來。她嘴唇牽動,如花笑顏悄然綻放。
“等多久了?怎麼不叫我?”她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總像一根標槍一般立得筆直,她都替他累得慌,卻明白,如果沒有嚴格要求自己,怎麼會有今日的成就。
暗殤將她的碎發別過耳際,聲音輕柔,目光柔情似水,“見你忙就沒有打擾。”能夠這樣等她,也是一種幸福。
“嗯”,夜未央輕輕點頭,不再言語,這種平靜和安逸,對他們太過奢侈,在大家都安好的時候好好享受,沒什麼不好。
她抬頭,望著天上繁星,忽而開口說道:“二哥,我很想看一次日出。”她從沒好好看過一次日出,即便在無數個日出時分奔跑過,卻從來沒有停下欣賞過哪怕一刻的風景。
暗殤輕輕點頭,隨她一起看著天幕,他不知道哪顆星是他的母親,但他知道,母妃一定在天上看著他。母妃,孩兒也找到自己的幸福了,你開心嗎?
母妃的臉,他已經記得不大清晰,可那種深深的愛卻一直在心底纏繞。
幻畫端來晚飯放到桌上,夏日的夜晚,夜未央總喜歡坐在外麵吃飯。將菜一碟碟擺放整齊,退了下去。
暗殤看了一眼,都是清淡的食物,隻有一盤糖醋裏脊和清蒸魚是肉食,可見是知道兩人會一起吃飯,特意遷就他的。看著夜未央,聲音平靜,眸中閃過欣賞。“你的丫頭各個都是心靈手巧,極有眼色的。”
夜未央微微一笑,想起她們三個,臉上浮現溫軟的笑意。
暗殤將踢好魚刺的肉放進夜未央碗裏,動作自然,沒一點別扭,夜未央卻微微一愣,她從沒想過,他會像尋常家的男子一般為女人夾菜,他是那麼高高在上的人!
夜未央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誓死追隨他,為了他赴湯蹈火、肝腦塗地在所不惜。在外人看來他冷血無情、心狠手辣,可對自己人,他卻盡可能的好,大度寬容。他們服他、敬他,自然願意追隨他,跟著這樣的人,會讓他們安心。
她低下頭,看著碗裏的魚肉,突然覺得那麼珍貴,這不僅隻是一塊肉,更是他的心意。
晚風忽而吹過,帶來微涼的氣息,突然烏雲遮月,連最後一絲清輝也無,兩人抬頭看著天空,有些失落。要下雨了,日出看不成了。
暗殤眉頭緊皺,幽深的眸子閃過莫名的光澤。
幻畫趕緊跑過來,將菜端進屋子,還聲聲抱怨道:“這鬼天氣!說風就是雨,跟女人來了大姨媽似的。”
聽了這樣的話,夜未央咯咯樂了起來,這個丫頭,將她說過的話記得這麼清楚,“大姨媽”可是她的前世用語,她也隻在這說過一次而已。
暗殤疑惑的看著兩人,不大明白,女人跟大姨媽什麼關係?好在他沒有問出口,不然真要弄個大紅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