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塵、弈棋循聲趕來,看到床上的兩人,默不作聲的退了出去。給他們多一點的時間吧,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命運會順著哪個軌跡行走。
夜未央漸漸冷靜下來,她知道,暗殤的身體狀況很差,稍有不慎就會一命嗚呼,可那不是她希望的,她要他活著,必須活著。
她擦幹臉上的淚水,端坐起來,認真給他把脈,他的經脈枯竭,正在一點點崩潰,可身體裏另一股力量卻甚是龐大,正在蠶食他的經脈。或者說,是那份強大的力量使得他的經脈枯竭速度加快。
夜未央眉頭緊皺,隻覺得不可思議,那股力量正是她的血脈力量,可她從來不知道,她的血竟會這麼厲害。當下情況比她想象的更加嚴重,半月之內再沒有正確方法醫治,就算大羅神仙下凡也毫無辦法了。
她看著窗外,午後的陽光甚是明亮溫暖,可她的心卻冷如冰霜。
她一步步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到門口,季風塵、弈棋、慧書等人都在。她看著他們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夜大上前,看著夜未央,眸中閃過擔憂,他本就長得五大三粗,一副粗人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個武夫,其實粗中有細,心思細密,根據季風塵說的一些事,他已經猜到目前狀況如何了,可正因為猜到,才知道情況嚴重,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要不是他們無用,中了敵人的奸計,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幅樣子。
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夜未央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卻不知那笑比哭更加難看。她說:“不怪你們,別自責,這都是命,是劫數!逃是逃不掉的。”
隨後,走到季風塵麵前,也不說話,隻是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他看。
季風塵低低歎了口氣,他知道,她在要答案,她希望聽到一個讓她滿意的答案,可他……
“我已經找了幾種藥,可我不敢輕易動手。”說這些話的時候,他沒看夜未央,卻是低下頭看著腳尖,枉他苦浸醫術這麼多年,尤喜疑難雜症,卻連自己兄弟的病都治不好。
“不用你,我來。”夜未央看著他,目光堅定。季風塵卻一下子抬頭,不敢相信,這個時候,她竟然還能挺起脊梁麵對這種境況,要知道,那個人是她最愛的人,一旦出了什麼事,她會愧疚一輩子的。
好似看懂了季風塵的想法,夜未央低低一笑,說出讓所有人震驚卻更加難過的話。她說:“若他有事,我不會獨活,上窮碧落下黃泉,我絕不放開他的手。”
眾人呆呆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房間陰影處,隻覺一道雷聲炸響在耳邊,整個人,整個心神都在動蕩,是他們,低估了這份感情。愛之深,痛之切。正因為相愛,才會將對方的痛苦無限放大到自己身上,正是因為相愛,才舍不得對方一個人踏上黃泉路,哪怕去死,也好過陰陽相隔。
夜未央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她該怎麼過下去,隻是一味的難過並沒有辦法解決問題,她必須盡可能減少危險的可能,哪怕多一絲希望,也好過如今這樣坐以待斃。
她迅速安排下去,讓暗梟閣眾人天南海北搜羅醫書,隻要是暗梟閣沒有的都高價收購。本以為她的命令暗衛不一定會聽從,卻沒想她剛剛安排下去,所有人立即執行,一天之內送來幾百本,雖數量看似不多,但看那些書的顏色和新舊,夜未央知道,這些書應該是珍藏許多年的了,在江湖上並不常見。
當雲霄站在她麵前,又將幾百本書放下的時候,夜未央看著他們,微微一笑,聲音鄭重,發自肺腑,說了聲“謝謝!”
雲霄看著她沉默一會兒,隨即說道:“你是我們的閣主夫人,閣主早就說過,你的命令等同於他,任何人莫敢不從。”夜未央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他竟然將手中的力量這樣毫無保留的交到自己手上,不為別的,隻因為愛,因為信任。須知,一旦她有一點異心,他此舉會陷自己於何地?
夜未央看著暗衛的背影一點點消失,突然明白,治好暗殤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希望,更是他們暗衛所有人的希望。他們愛他、敬他,哪怕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這樣的感情那麼真摯。
夜未央馬上讓弈棋、幻畫等人將這些書送進房間,整個堆到中間的地板上,她跟季風塵兩個人一人一半翻看著。從天明到日落到深夜,連續五日從來沒有間斷過,不管弈棋等人怎麼勸說,季風塵如何苦口婆心,都無法使她停下,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讓二哥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這一天,天空陰蒙蒙的,風很大,久違的雨水卻怎麼都下不來,無端讓人覺得煩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