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卻不放過他,笑著拉住他的衣袖,說道:“六皇兒這麼急作甚,連什麼事情都不知曉呢!”說完,看著雲林,眼中笑意盈盈,“雲副將,若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
雲林心裏咯噔一下,六皇子與幻畫的事隻有親近的人才知道,可眼下皇後阻攔,若一旦幻畫有什麼事,也不知六皇子會怎麼樣。
離明朗看著拽上自己袖子的手,眉頭幾不可查的皺了一下,隨後馬上笑著說道:“皇娘為何擋著我,二哥不過是與我敘敘舊罷了。”說完,便要拉過自己的袖子。
可皇後卻怎麼也不鬆手,六皇子與幻畫的事情能瞞得過別人,可瞞不了她。早在看到幻畫之後,她便將幻畫所有的事都打聽的一清二楚,眼下雲林這麼急進宮來找他,她絕不相信與幻畫沒有一點關係。
雲林看著上麵兩人的互動,心裏越發著急,幻畫的毒非一般,眼下可不見得能撐住多久啊。他無奈,硬著頭皮說道:“娘娘不要擔心,隻是夜小姐身邊的丫頭受了些傷,希望六皇子過去幫著找些解藥便是了。”
聽雲林這麼一說,離明朗心裏越發不安,麵上越不動聲色,皇後拽著離明朗衣袖的手卻越發緊了起來,夜未央身邊的丫頭,除了幻畫還有誰可以讓離恨天差人來叫六皇子?她怔怔不知看向何處,隻一雙眼睛變得空洞,腦海中情不自禁浮現那個女子的麵容,又漸漸浮現出另一個男子的麵容,他們,那麼相像!
皇帝看著皇後的樣子,冷冷一笑,宛貴妃低著頭沉默不語,皇後如此不知自製,恐怕好日子也要到頭了。
離明朗卻是越來越沒有耐心,伸手掰開皇後的手,轉身消失在雨幕之中。
宛貴妃看著兒子消失的身影,眼裏閃過擔憂,父親母親均是癡情種,他們的兒子又怎麼逃得過。
可人間最傷人便是一情字,愛上誰不好,為何偏偏是幻畫……
究竟是什麼時候,將他們這些人的命運糾纏在一起,前一輩的恩怨還未結束,這一輩的愛恨便已經開始。
手中的茶水冒著嫋嫋香氣,氤氳的暖意纏繞在指甲,一點點傳入心底,外麵卻冷風獵獵。
夜未央將一粒凝血丸放入幻畫口中,嘴因為麻木,已經無法說話。她隻得沾著水,在桌板上寫道:叫季風塵速歸,帶著雪山冰荷。
雪山冰荷是奇藥,百年難遇,那次她離開暗梟閣趕去漠北的夜裏,曾在他的房中見過。
雖說毒血已被清理幹淨,但有部分已經浸入骨髓,想要徹底清除體會的毒素還是要輔以藥石,而雪山冰荷卻是少不了的一味藥材。
離恨天點頭,吩咐回身吩咐下去,卻不知道,凝血丸隻剩一顆,進了幻畫腹中,眼下真正危險的人便成了夜未央。
夜未央強自鎮住心脈,幻畫已經這樣,她不能再有事,不然真的不知會亂到何處。
幽香嫋嫋,歲月靜好,任外麵雨聲如何淩亂,也無法吵到屋內熟睡的人兒。
離明朗坐在床邊,看著床上的女子,她總是愛說愛笑,嘴巴更是一刻也停不下來,可為什麼現在的她這樣安靜,他卻沒辦法接受了呢?
手指輕輕撫上她青紫的唇,蒼白如紙的臉,越發顯得清透,他看著她,一直看著,仿佛這樣便可永遠不會失去她。她的命雖已保住,可會恢複到幾成,看的隻能是後來的調養。
幽香飄渺,離明朗的身姿也在這氤氳氣息中不真實起來。他苦澀一笑,眼中卻似含有淚痕,低聲低喃著:“幻兒,你好久都不理我了,我才知道,原來你那麼倔強。”“幻兒,我好怕啊,你那樣複雜的身份,我該怎麼救你?若有朝一日事情敗露,我該怎麼辦?”“我從不曾想過你竟有那麼複雜的身份,父皇已經注意到了,他是皇帝,是真龍天子,天子的威嚴不可侵犯,可皇後卻觸犯了龍的禁裔。”……
他一聲聲說著不曾為外人道的心事,原來,這個表麵嘻嘻哈哈的男子,心裏也有太多苦澀是外人不知道的。
紫藤花幕中,夜未央快步走到裏麵,看著四外無人,狠狠一口鮮血噴薄而出,那紫黑的血液,竟比幻畫的顏色更加深,色深一度,毒便深一刻。
夜未央苦澀一笑,果然如此,她的血液是萬毒的克星,卻無法克製的了紫青。
她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難道,真的是命嗎?
落地的血液,在觸地之時,便將一片土地一點點腐蝕。
夜未央擦幹嘴角,離開這片花海。可是,好舍不得啊,好難過,她終於還是回身,再次看了眼這片花海,紫色花幕上纏繞著紅色絲帶,風中飄搖,搖曳非常,仿佛那一日她穿的火紅嫁衣,像是天界的仙子降臨塵世,她的二哥,帝王般的君臨天下,那大紅色喜服,他穿上該是多麼的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