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的傳言越來越離譜,竟有人說是皇帝近年來身子越來越差,需要用女人的心髒為自己延長壽命,還有人說,是皇帝孝順,以此方式為太後延長壽命。言辭之激烈,詞語之利害讓人不得不重視輿論的作用,更對皇室的威嚴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琉璃宮香煙嫋嫋,太後拿著長針挑動著香爐裏的煙灰,慵懶中帶著幾分閑淡。
榮曦送上一杯茶放到太後跟前,打量了眼太後身上穿的衣服,皺眉說道:“太後,天氣冷了,您怎麼穿了這麼少,小心著涼啊!”說著,拿起毯子蓋在了太後的腿上。
太後看了眼榮曦,這個自小跟著她,比她小了兩歲的人,看起來卻比她顯老,人啊,都是命。她腦海中漸漸浮現起她當年的容顏,笑著說道:“你也老了啊,當年那麼美,那麼年輕,姿色天成,就連我都妒忌呢。”邊說邊要站起來。
榮曦也隨著笑了起來,攙扶起太後向外麵走去,“太後就會打趣奴婢,奴婢命賤,自然比不得太後,能跟在太後身邊已經是萬分的福氣了。”
太後拍了拍榮曦扶著她的手,聲音也有了些悵然,“當年若不是為了我,你也可以嫁個好人家,連先皇對你也有意思,你卻偏偏拒絕。”
“太後,您就別再提當年的事了,奴婢隻想跟著您,其餘的奴婢都不想。”榮曦的目光那麼誠摯,卻讓太後有些心酸。
她輕歎了聲,幽幽說道:“這宮裏的女子啊,說起來也沒有一個命好的,我雖然沒得了先皇的愛卻也得了他的敬重,也該知足了,可有些時候啊,人就是貪心。”
榮曦緩緩抬頭,想起了近日來發生的諸多大事,尤其是賢妃的死將朝廷的緊張氛圍更是推上了高峰。她試探性的問道:“太後是在擔心鎮南將軍的事情嗎?”
太後賞識的看了眼榮曦,隨手摘了朵庭院裏的菊花,說道:“遲則生變啊,如今真的已經騎虎難下了。”她看著天邊朵朵白雲,目光幽幽,仿佛雨滴落在水麵,蕩開一圈圈的漣漪,手上依舊把弄著那朵菊花。
榮曦知太後隻是自言自語,並不需要人回答,遂將頭低得更深。
回到殿裏,太後從抽屜裏拿出三份黃色布帛,對著小順子說道:“將哀家這旨意送出去吧,是不能指望皇帝了。”
小順子接過那三份布帛,心裏卻狠狠震了下,這一次,朝裏的局勢又將發生一次大逆轉,也不知是福還是禍啊。
隨後的兩個時辰裏,廉國公、聖親王府、振國將軍府分別收到了三份詔書,詔書一樣,可每個人的心情卻都不同。
夢箏兒看著手裏的東西,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她等了那麼多年,終於成功了。這些年隨著青春無情的流逝,她的心裏壓力越來越大,尤其是夜未央的出現,幾乎改變了她整個人的性格和心性,可今日終於苦盡甘來,也不枉多年遭受的苦楚。
喜悅的淚水靜靜流下,廉國公站在角落看著這一幕,古板冷漠的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目光柔和閃過安慰之色。
夢箏兒回頭,看了眼廉國公,笑得越發開心,快速跑過去抱住了廉國公的胳膊,將頭埋進他的胸膛,笑著說道:“謝謝爺爺,還是爺爺有辦法。”想到近日來那些流言蜚語給朝裏帶來的壓力,夢箏兒臉上露出淡淡的笑。
若沒有那些事,沒有那麼多流言蜚語,今日這份恩賜也不會來得這麼快。
廉國公輕輕撫著夢箏兒的背,笑著說道:“你開心就好,開心就好。”
夢澤飛看到這一幕,也不知怎地,每一次見他們兩人在一起,他總是會升起淡淡的很特別的感覺,可卻又說不出來是哪裏。他站在背對陽光的角落,看不清神色,眼裏卻翻卷著別人無法理解的浪潮。
聖親王府,離恨天接過小順子手裏的詔書,說道:“勞煩公公跑了一趟,請喝杯茶再走吧。”
小順子卻沒有答應,笑著拒絕道:“聖親王殿下客氣了,奴才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就不打擾了。”
他剛要走出大廳,就聽離恨天幽幽的聲音傳來,攜帶著幾分悵然,“是去給連念修送聖旨嗎?”
小順子的步子一頓,緩緩回頭,臉上的錯愕轉變為笑容,說道:“殿下料事如神,奴才佩服。”說完,躬身行禮,退了出去。
離恨天卻不知在想什麼,瞳眸深深,目光幽幽。他隻是靜靜站在那裏,卻無端讓人覺得悲涼。
弈棋端著倒好的茶進來,卻見大廳裏隻有離恨天一人,而剛剛的順公公已經走了。
她將茶杯放到離恨天身邊的桌上,說道:“王爺,喝茶吧。”說完,便站在了離恨天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