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像決堤的河水,噴湧而出再也無法克製。離恨天將輕功運行到極致,他想見到夜未央,立刻、馬上。
突然,夜空中竄出一個黑影,砰的一聲撞在他的身上,他措手不及,跌跌撞撞落在地上。轉身一看,竟是季風塵。
他看見他,怒氣便湧了出來,想到他一直知曉這件事卻瞞著自己,真恨不得掐死他。雙手緊握成拳,手上青筋暴起,整個身體因為憤怒而顫抖。
“你要幹什麼?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你現在去是想羞辱她嗎?”季風塵看著離恨天,完全不顧及他此時的狀態,大聲說道,氣勢上竟也完全不輸於他。雖然武功上他比不得離恨天,可他是夜元帥的親傳弟子,深得夜家真傳,將功力聚集於一處擋他一擋還是可以的。
離恨天冷冷一笑,反唇相譏,“你在恨我,所以你不告訴我。你早就知道我有那樣的計劃,你也清楚,為了給母妃報仇我什麼都能做得出來。可即便如此,你卻依舊看著我做出這樣天理不容的事情,甚至讓她恨我,怨我。”
兩人相識十年,季風塵卻從來沒見過離恨天這種激動的幾乎失去理智的樣子,他的話一向很少,更不願意更多的表現自己的情緒,可今天,他竟然將自己的怒氣發泄了出來,那樣失望甚至於絕望的他,他一直以為這輩子也不會看見。
季風塵看著他,良久,他輕歎一聲,“不是我不告訴你,是她不允許,她早就知道會有那麼一天,甚至當你當她送走那一刻,她是清醒的。”
淚水,在眼底打轉,離恨天緊緊抓住心口的位置,疼,很疼,他能夠想象得到當他親手將她交給另一個陌生的男人時,她內心的苦楚。可她卻忍住了,任自己為所欲為,任自己做出那麼沒良心的事情。他知道,她在成全,成全他那顆報仇的心,以犧牲他們的愛情為代價。
他何德何能,這一生得她如此相護,如此深愛。
季風塵見他這個樣子,心生不忍,卻還是說道:“她和你同樣身負血海深仇,所以她懂得那種想要報仇的心情,殤,你別辜負她的心思。”
離恨天覺得好笑,她懂那種想要複仇的心思,所以她給了自己一劍,卻不致命,用那一劍還她夜家三百三十八口的命,這就是報仇?
她已經為了愛放棄了仇恨,卻成全了自己!
他看著天空,無星無月,隻有雲彩在不停翻滾,風聲更大,夾雜著砂礫刮得人臉生疼。
他轉過身看著季風塵,沉聲說道:“你留在我身邊,就是想知道我與當年夜元帥夫婦之死有沒有關係吧?”他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歎氣,又繼續說道:“今天我告訴你,那件事,與我,與皇帝,與先皇都沒有關係,夜元帥是保皇一派,我們支持他還來不及,更不會殺他,他雖然功高,但從來沒有人升起過想要殺他的心思。先皇曾經說過,夜家不能滅,一旦被滅,離氏江山就危險了。”
這個答案季風塵早就知道了,不然他也不會與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弟,幫他那麼多的忙。隻是,夜未央恐怕還不清楚,但是不管清楚與否,她都已經不恨了,或者說根本無法痛恨。
“她不知道,她還以為父母是因為功高震主才被你們離氏家族殺死,可即便如此,你也贏了,因為她愛你。”
“那一劍不虧,是我欠她的!”說完,離恨天轉身離開,方向依舊是勇廉郡王府。可季風塵卻不再擔心,他相信,他不會再做出過分的舉動。
離恨天站在勇廉郡王府的城牆上,看著藏春閣內夜未央房間的燈依舊未滅。靚影落在窗上,他看得見她隆起的肚子,那是他的骨肉,他曾經偷偷盼了很多次,卻沒想這竟是事實。
他多想現在就衝進郡王府將她帶走,到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與她相守到老,沒有仇恨,沒有算計,隻有他們兩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樣的日子該是多麼美好。
可不能實現,他不能那麼做。他不能再自私的讓她背上蕩婦的罵名,她已經那麼無辜,自己真的不可以再傷害她,一點也不能。
他深深歎了口氣,在這個寂靜的夜裏顯得尤為清晰。又深深看了那個窗子兩眼,轉身離開。
回到親王府,剛到書房雲林便迎了上來,將一個紙條交給離恨天說道:“主上,西涼新皇明天就該到了,如今已在淩雲城落腳。”
離恨天拿過紙條看了一眼,輕輕點頭,向書房走去。
西涼狼子野心,如今來簽訂協議,也不過是想修生養息,待休養過來,國富兵強,他相信他們一定會卷土重來。
可如今,戰爭對聖天來說也並不是好事,畢竟聖天建國時間還太短,而西涼已經有幾百年的曆史,不管繼位之人是誰,總歸沒有發生大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