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著,默然許久,問:“能否告訴我,你母親此刻正在何處?”
青年:“母親讓我暫時不要說。”
他:“好,就不說,不說也罷。”
一陣沉默,空氣有些凝固。
青年:“母親還讓我帶了三句話給您。”
他:“請講。”
青年:“第一句話是,請您千萬不要多喝酒,尤其是千萬不要酒後駕車。”
他點點頭:“這話我聽進去了。有機會轉告你母親,周克我已戒酒多年,此刻可以說是滴酒不沾。”
青年:“這第二句話是,請您千萬要處驚不變,尤其千萬不要盲目衝動。”
他又點點頭:“這話也聽得進。還是這句話,有機會告訴你母親,周克我早已心如止水,人如入定老僧,是不歡不喜,還是不悲不愁。”
青年:“母親最後讓我告訴你的一句話是,讓您千萬、千萬不要隨便地幫助人。”
他揚起眉毛:“你母親又說了這樣的話?她還是這樣的說?”
青年頓了頓:“是的,是這樣讓我告訴您的。不過後麵還有一句話,幫助人是需要的,但必須靠自己的力量,即使靠自己的力量,也要量力而行,有所保留。”
他笑笑,再笑笑,隨後想到了什麼地收起了笑容,陷於沉思之中。好一會,空氣再次凝固,現在有了些窒息的感覺。房內寂如無聲、安靜異常,英俊青年很有涵養地不出聲響,顯然是在等待他的開口,這刻,青年知道,他是一定會開口說些什麼的。
果然。
他說:“那麼,這次我又要讓你母親失望了,這次我又將不自量力地要去幫助一個人了,而且,假如你願意,我是想要你來幫助我完成這個幫助人的心願。”
青年相當愕然:“要我一起來幫助?”
他:“是的,而且,你不能推辭。”
青年:“為什麼?為什麼不能推辭?”
他:“因為要你幫助的是你的哥哥,某種意義上是你的親人。”
青年大惑不解:“哥哥?我從來沒有哥哥,怎麼會出來一個哥哥呢?”
他:“如果你叫我爸爸,那麼,你就有這樣一個哥哥,因為他也叫我爸爸,他是我親生兒子,他叫周安靜。”
青年有些恍然:“是這樣,那我明白了,周安靜不是在倫敦嗎,他怎麼了?為什麼需要我的幫助?”
他:“周安靜是在倫敦,在一個證券交易所做交易員。大半年前,他在倫敦孔雀碼頭處行走,看見一個英國老人摔倒在地,按照周家傳統,按照周克我從來對他的教導,周安靜便他走上前去想幫助這個老人。他沒想到的是,一邊上來了三個黑人青年,其中的一個便是這英國老人的養子,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地便將周安靜痛打了一頓。周安靜的皮肉之痛是早就消除了,但他的心靈之痛卻是始終存在著,他內心裏有著很深重的黑暗啊。昨天,他還給我寫了郵件,郵件中最後的一句話是‘阿爸,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我會遭到這個飛來橫禍?為什麼我想幫助他人,卻會被他人誤解甚至侮辱?’周安靜心理有些問題了,他需要我的幫助,需要我們的幫助,幫助他從心理陰影中走出。我是從不坐飛機的,因此,我無法前往倫敦。周安靜是你的哥哥,是你的親人,假如我需要你代我去倫敦跟他好好地談談,你會拒絕嗎?”
青年呐呐:“我不會拒絕。爸爸,你要我怎麼做呢?”
他:“今天不說,今天不是時候。”
又是長長的、死一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