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元老院……………………
馬克維尼停下車,也像其他人一樣瘋狂的衝向街頭,朝著那些歡歌笑語的人群而去。雙手徒勞的想要抓住他們,卻無力的發現根本無法觸碰到任何形體。
就像他們的手是漏鬥,而眼前的人是抓不住的水,飄飄然的從他們的指間無知無覺的溜走。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萊昂教授呆呆的坐在車裏,目光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嘴裏無意識的喃喃自語。
秋詞擔憂的看了他一眼,和蕭春水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邊,兩人目光相觸,各自無語。
在踏上這條尋找烏托邦之旅時,秋詞本就不怎麼看好這次旅程的結果。從嬰兒柳言的身上,她知道自己的身世秘密。
她是烏托邦遺民的後裔,她是在一顆被擊毀的戰艦中,被紅胡子船長發現並收養。這其中有什麼故事呢?她的父母應該是烏托邦子民,為什麼會流落在星際之中,又是被什麼敵人擊毀了戰艦?他們又為什麼要將一個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留在無人的駕駛艙內?
這裏麵的疑團雖然難以考量清楚,可是也不難猜測她的父母究竟遇到了些什麼?那一定是個關於逃亡和追殺的故事。
作為烏托邦子民,為什麼逃亡,又是被誰追殺?
“哎……”
阿瞞幽幽的在秋詞腦海裏歎了口氣,似乎有什麼發現。
“你發現了什麼?”
阿瞞又是一聲歎息,聲音裏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如果本大人沒有看錯的話,這是——鏡花水月。”
“鏡花水月?”
“這是一種道術,你眼前看到的一切,可以說是幻覺,也可以說不是。它其實有些類似於海市蜃樓,隻不過是凝固的海市蜃樓。”
“凝固的海市蜃樓?”秋詞又一次重複他的話。
“不錯,凝固的海市蜃樓。一千年不散,一萬年永存。這個道術的要旨便是將這些人生前的這一刻永遠的留住,而實際上,這些人早就不在了,這些都隻是曾經發生過的一幕,卻被永遠的記錄了下來,看上去像是和真的一樣。”
秋詞思索片刻後,問道:“你是說,這其實是個幻境?”
阿瞞否認道:“不是幻境,或許用立體電影來形容更加合適一些。我們在看一部立體電影,唯一遺憾的是,電影的聲效似乎壞掉了,以至於這是一出無聲的戲劇。”
他這麼一說,秋詞立刻懂了,原來他們闖進了電影世界。電影裏的人繼續他們的原來的對白和演繹,而自己這些外來人,卻與電影世界格格不入。
“原來……隻是一部電影嗎?”秋詞說不清楚此刻心裏的感受,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的烏托邦,卻早就已經成為了曆史的塵埃,獨獨留下這一幕幕無聲的戲劇。
她雖也覺得遺憾,卻也並不覺得難以接受,反而認為這樣的結果才是最符合事實邏輯。但顯然萊昂教授並不像她那般接受的毫無壓力。
烏托邦自由領在他們這些流落在外的後裔看來,是心中唯一的樂土。從剛出生起,他們的父輩就給他們灌輸烏托邦的美好,同時給他樹立起以回歸故地為目標的終生使命。
他們的一生,都奉獻給了這個使命,他們的子子孫孫都為了這個目標而努力。這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一輩人的使命,而是一個遺落在外的民族生生不息的執念。
等到經過無數人的努力,終於成功的實現目標是,他們卻發現,原來一直為之堅持為之奮鬥為之努力為之放棄一切的願望,隻是一場夢,一場虛幻華麗的夢。
夢醒之前,這是一場美夢;夢醒之後,卻是一場實實在在的噩夢。
如果可以,秋詞寧願這一次航行沒有找到烏托邦自由領。這樣的話,萊昂教授以及這些烏托邦後裔們還能繼續生活在美好的夢中,哪怕一輩子也不醒來也沒有關係。
至少,在臨終之時,他們彌留的目光,依然可以看到一片美好的國度,那是屬於他們夢中的天堂。
秋詞感到手背上有些濕潤,低下頭去看手背,正好發現一滴水落在上麵,微微的****,有些炙熱。
她抬頭,驚見萊昂教授的眼中滑落出兩行清淚,一滴一滴順著深刻的皺紋布滿了臉頰,然後滴落下來。
“導師……”秋詞用袖管替他擦了擦淚,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安慰他。
“其他地方不知道怎麼樣?”蕭春水忽然開口說道。
“是呀,”秋詞馬上接口道:“導師,你先別傷心,我們去別的城市看看,這麼大的元老星,我不相信全是這樣。這一定是烏托邦廢棄的城市,其他人一定生活在其他城市裏。不是還有元老院嗎?我們去找元老院,在元老院附近,一定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