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接著一日,唐念念的身影就似從萬毒潭失蹤,一反她在蛇窟和瘋人穀中的大動靜,連人影都看不到一絲,萬毒潭中也平靜得如常。
可是這樣的平靜平常反而更讓人覺得有種莫名的焦慮,總覺得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壓抑沉溺,找不到源頭,隻能等爆發的那一刻發生。
這日,萬毒潭深處起風了,感受不到風,隻能從瘴氣的流動發覺。
“這萬毒潭常年都飄忽不定,這些時日怎麼好似總往一處流動了。”一年輕青年男子無意的喃喃,皺著眉頭躲避四處神出鬼沒的毒蟲。突然雙目一亮,朝身邊的人說道:“莫不是那裏就是出口?”
他身邊的灰袍男子撇嘴鄙夷道:“若是這般容易就找到出口,這裏還能稱之為四練之一?”
“說的也是。”年輕男子一歎,似是泄了一口氣,不滿道:“這瘴氣越來越重了,能看見的地方已不足一丈,再往前怕真的要變成睜眼瞎了。”
“少說點話,這裏可不是隻有瘴氣。”灰袍男子道。
那青年男子聳聳肩就安靜下來。
寂靜中,兩人也不知道行走了多久,灰袍男子突然做了一個禁聲留步的手勢,帶上青年男子隱入周旁的叢林內。這時數道影子從某處突然竄出,極快的在瘴氣中穿行,下一刻就不見了蹤影。
青年男子咋舌,準備站起來,低聲驚詫道:“這是怎麼回事,這幾日總能見到這些人,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在找什麼……唔!”
青年男子還沒有說完,灰袍男子突然伸手將他扯了回來,冷眼警告瞪視著他。
青年男子眼波閃了閃笑意,卻沒有再出聲。
果然,隻見剛剛才不見的幾道身影又竄了回來。
灰袍男子依舊沒有站起來,青年男子見此也安靜的隱匿著。目光就見到那那群人又竄了過去,隻是人數都有所改變——人數減少了!這時,一名黑衣人又出現在兩人視線內,這人全身緊繃,左右環顧,顯然也發現了此處的不妥,自己的處境不佳。就在青年男子以為這人又該走出了視線外,他身旁的灰袍男子目光卻突然一凜。
刷——
一柄戰槍突如其來,勢可破竹,周圍瘴氣都被席卷。
滯!
黑衣人避之不及,戰槍入體,命喪黃泉。
一切發生的瞬息之間,青年男子瞪著眼看著,直看著那戰槍被抽出,順著流血的槍刃往上看,便見身著一襲破爛黑色武袍的刀鋒男子。
“屍體。”男子聲音如他人一般的沉啞內斂。
“嘶!”一聲陰冷的蛇吐信,意外的讓人感覺到這聲音裏的不滿。但見一條巨大的蛇尾從瘴氣裏伸出,將死去的黑衣人卷起,縮了回去。
這是什麼?人和蛇的合作?在這萬毒潭還需要毀屍滅跡不成?或者,是給這巨蛇的食物?
青年男子訝異的勾勾唇,心中胡亂的思緒一通。
“嘶嘶~”蛇吐信子的聲音又突然響起,瘴氣一陣波動,就見一個巨大的蛇頭冒了出來,一雙豎起的漆黑陰冷蛇瞳正好盯著兩人藏身的地方。那蛇口人性化的向兩邊拉長,形成一個詭異的……笑容?轉頭就朝那拿著戰槍的男子“嘶嘶”吐了幾聲,抬起的下顎好像在鄙夷著他什麼。
嗤!嗤!嗤!真是沒用,看吧,還有兩隻在藏著呢,要不是本蛇王,你還不得放了漏網之魚?
蛇怪滿心的嘲諷戰蒼戩。
可惜,顯然戰蒼戩並聽不懂它的蛇語,不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對它實在人性化的神態有所了解,單單從它的神態上就可以猜出它的意思,卻也不過無視而已。
戰蒼戩並沒有理會蛇怪的鄙夷,目光投向蛇怪剛剛看著的方向,眯起了眸子。
“……”青年男子轉頭看著灰袍男子。這是被發現了?
灰袍男子冷冷瞪他一眼。要不是你,能被發現?轉頭不在看他,起身就走出了藏身之處。
青年男子無奈的聳聳肩,他也不是故意的不是?不緊不慢的也跟著灰衣男子走了出來。
兩人的現身並沒有讓氣氛緩和,青年男子看著戰蒼戩氣勢凜然的模樣,哈哈一笑,擺手道:“這位兄弟,我二人不過是萬毒潭中小小的試煉者之一,和你可無冤無仇,要是在這裏礙著你了,我們走就是了。”
戰蒼戩沉默,目光落在黑袍男子身上。
青年男子推了一把灰衣男子,“說句話,我們走就是了。”
灰衣男子冷瞪了他一眼,道:“這裏布置了陣法,除非破陣,或者解陣從中離去。”看向戰蒼戩,接著道:“不管是哪一樣,都會影響到他們。”
青年男子詫異道:“布置了陣法?難怪那些人都走散了。那我們怎麼沒事?”
灰衣男子聲音已經有了一些恨鐵不成鋼的不耐,“我們學的功法。”
“哦!”青年男子這才恍然大悟了般,接著皺眉頭糾結道:“那可怎麼辦啊?那不如我們就在這陣裏等著,等他們辦完了事再走也行啊!”
青年男子笑容明朗如陽,朝戰蒼戩道:“你說呢?”
還未等戰蒼戩回話,那和熙暖陽般的青年男子突然發難,一柄長劍射向他的命門。
戰蒼戩翻身避開,看著青年男子的目光頓時光芒大懾,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詫異,“馭劍術?”
“咦,見識倒不少!”青年男子滿臉驚訝,雙眼卻沉了下來,對身邊灰衣男子叫道:“喂,幫忙啊,難道你不好奇這陣法裏藏著什麼秘密?而且這家夥好像也不簡單啊!”
“嗤。”灰衣男子雖然對他又是這般出其不意的偷襲手段不滿,出手卻不慢,從背後拔出一柄黑色重劍,躬身攻向戰蒼戩。
戰蒼戩腦中精光一閃。雙劍流,這種派係好似在哪裏聽說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嘶嘶嘶嘶~”蛇怪在一旁一動不動的看戲,甚至幸災樂禍的嘶叫。
空中飛劍與戰槍碰擊在一起,隻見飛劍微微顫抖,戰蒼戩也被灰袍男子近身,刺破手臂。青年男子眉宇一展,流露一抹讚賞驚歎,“好強的勁力。”
再看去,隻見戰蒼戩被刺破了手臂也不躲不閃,反而一身氣勢受了血的刺激越發恐怖,攻勢也越來越猛烈,不由又是一歎,“好強的戰氣!”
雖是在讚歎,空中那把飛劍也越發的凜冽刁鑽起來,將戰蒼戩擾亂得煩不勝煩,不時就在他的身上添上新傷。
若是他人,隻怕早就力截,反觀戰蒼戩卻隻有越來越強,氣勢如山壓迫在心頭,讓敵人有種根本就無法將之殺死,反而越殺越強的無力。
“吼!”戰蒼戩一聲低吼,舉手一槍,似有一聲龍吟伴隨而來,刺向灰袍男子。
灰袍男子氣血上湧,狼狽避開,雖避開了要害,卻還是被刺穿了臂膀,一口鮮血從口噴出。
“沈九。”青年男子一呼,空中飛劍幾乎眨眼要穿了戰蒼戩的眉心。
“嘶!”一抹血色影子速度絲毫不慢的射來,正好抵擋在戰蒼戩前麵,將飛劍一口咬住甩了出去。嗤!怎麼說這家夥都是主人的屬下,看樣子主人對他還算不錯,要是主人醒了發現他是和本蛇王一起時死了,還不得拿本蛇王開罪?
想到唐念念曾經說過的那些話,現出本尊的血色小蛇在空中抖了抖。它的皮肉血啊……
青年男子走到灰衣男子的身邊,飛劍也被他收回手中,隻見那上麵一道裂痕明顯,這把劍算是毀了。充滿興趣驚訝的目光落在血色小蛇的身上,青年男子驚道:“妖獸?”
一般就算本事難得獸類也隻被世人稱之為凶獸而已,真正能被稱之為妖獸的,這世上稀少之極。
“嘶~”血色小蛇撇了青年男子一眼,在空中晃悠悠的。嗤!被本蛇王給嚇到了吧~
見它如此高傲的神態,青年男子卻一點不怒,笑得如初見時一樣和熙爽朗,對戰蒼戩笑道:“這位兄弟好本事啊,居然收了一頭妖獸。”
“嘶嘶嘶嘶!”血色小蛇怒瞪雙眼。就憑這人也配?哼!
青年男子目光一閃,看出點了名堂。
這時沈九扶著肩膀站了起來,凝眉對戰蒼戩道:“原來是戰家人,這招戰龍雲翔果然高強。”
戰蒼戩麵色徒然沉寂,拿出丹藥吃進口裏,冷聲道:“你們是誰!”
青年男子眼睜睜看著他吃藥恢複,笑了一聲:“我還道你真的不會痛不會死呢。”
沈九看了他一眼,對戰蒼戩道:“我是沈九,他是朱八。雖不能實名相告,但我等家族與戰家並無仇怨,算起來倒有些淵源。”心中暗想:戰家到底是沒落了,連他們身後的家族都不知道了。
戰蒼戩戰意殺機一點不減。
朱八見此,洋洋笑道:“戰兄弟何必這麼謹慎,要知道有你身邊這條妖蛇在,真打起來,我們兩個可討不到好。何況它後麵的靠山,我們也惹不起啊~”說完,他就盤膝坐在地上,從懷裏拿出一塊肉餅,對血色小蛇招了招,道:“餓不餓,要不要給你吃?”
剛開始他還有幾分心思想那屍體是給它做食物,這會認出它的妖獸身份自然就摒棄了。要知道,妖獸的傲性比人更甚,是絕不會吃死人肉的。
“嘶~”血色小蛇不屑的撇嘴。雖然剛剛的話說到本蛇王的心坎去了,可是也別想本蛇王吃你的東西。看了戰蒼戩一眼,它就飛回了蛇怪的體內。
“嗬嗬,真傲。”朱八樂嗬嗬的說道,然後自顧自的咬著肉餅吃起來。
沈九盤坐在他旁邊,從包囊裏拿出藥散,解開衣裳就自己包紮傷口。
一塊肉餅在朱八口裏很快的吃完,咂咂嘴,盯著一身狼狽卻氣勢不滅的戰蒼戩,驚訝的“咦”了一聲,隨即道:“你剛剛吃的至少也是地品五級的丹藥吧?傷口複原的這麼快,真有錢啊!看看我們沈九,還隻能用玄品的藥散,看在打鬥一場的麵子上,要不給我們也來一顆?”
這人初看陽光爽朗,然而幾句話的功夫就透露出了他無賴的本質。
戰蒼戩沉聲道:“你們想如何?”
這兩人身份神秘,目的不明,看起來並非司陵家族的人。他們知曉自己戰家人的身份,那麼一定對戰家滅門的事情有所了解。
雖然對戰家滅門之事極為在意,但是戰蒼戩也不會因此就怠慢了唐念念吩咐的事情。若是這兩天膽敢打攪唐念念,那麼哪怕斷了戰家之事的線索,他也要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