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九頭山凶獸潮一路從山臨關席卷整整八個關城,所到之處全是一片的驚恐逃命,戰天戟天地玄三軍十萬人馬在這場掠奪中沒有損失一人,每每隻需在凶獸潮所過之時吟起戰鼓,然後等待一城被凶獸潮席卷而過之後,再出麵拿下已經人心惶惶的城池。
一個月的時間,當初在凡世天下人眼中的九頭山八大城池已有七座落入念國兵馬之手,隻剩下最後一個山坎關城尚在垂死掙紮。
數以千萬的凶獸們盤旋在山坎關城外,山坎關的城門正被凶獸中的走獸們瘋狂的衝撞著,飛獸則直接衝入城內,很快就傳來或人或獸的嘶叫聲音,顯然是在經曆著一場惡戰。
山坎關城外遠處,戰天戟眼看著眼前這一幕,恭敬對前方站立的司陵孤鴻道:“皇上,如今九頭山七大關城都已落入我等的手中,投降的百姓人民也自願入了念國之籍,其餘的則都躲進了這山坎關內,這個時候正在裏麵抵抗凶獸,隻怕不用多久也要不攻自破,裏麵就要亂成一團了。”
司陵孤鴻聞言並未言語,他的目光隻是投向山坎關城一會就回到了唐念念的身上。
唐念念也在此時將目光從山坎關上收了回來,側頭淡道:“已經亂了。”
山坎關城內。
這個時候裏麵的確很亂,百姓的喧鬧聲,士兵士氣的低落,都造成了這個時候山坎關空有外表的薄弱。
整整七個關城的殘留百姓和士兵湧入山坎關內,並不算大的山坎關這個時候也根本沒有辦法安撫百姓們的情緒,外麵的凶獸更不會給他們時間去做多餘的感情把戲。
城主府內,一間前廳大殿內,山坎關城主坐在其中。不止是他,其餘七座已經淪陷的城主此時都在此處,各人臉色都可見凝重之色。
“山坎城主我看這次也隻有與凶獸拚了,如今我們八關城主都聚集在這裏,隨行來到山坎關的兵馬各有十萬以上,合上山坎關本來的兵馬,再配合九宮八卦陣,與這群該死的凶獸也並不是沒有一鬥之力!”山臨關城主從座位上激憤的一站而起,冷聲說道。
他山臨關是凶獸潮第一個的關顧的地方,那日他剛好不在山臨關內,卻是在山史關與山史關的城主喝酒作樂,哪裏知曉這樂子剛在興頭上的時候,這凶獸潮突然就來了,打得人一個措手不及,一片慌亂。
山青關城主哼笑一聲道:“鬥?你可看清楚了?那凶獸潮可不是小蝦小魚幾隻,那可是整整九頭山上成千上萬年來聚集的凶獸啊!整整七座關城都在它們的爪子下踏平,如今到了這最後一步,怎麼鬥?!到時候拚個魚死網破,可別忘記了在後麵還有那念國百萬兵馬等著坐享漁翁之利!”
山河關的城主隨之點頭道:“沒錯。我早有耳聞,這念國的皇後是天帝煉藥師,如今連三歲的太子都已經上陣來,隻怕念國皇上、皇後也必在其中,這凶獸潮不用說也定是念國皇後的手筆。一個天帝煉藥師,沒有天帝強者的壓製,如今我們又被凶獸潮打亂了全部的陣腳,還怎麼去和他們鬥!?”
“如此說來的話,我們隻能逃了?”山笠關城主沉聲道。
此言一出,整個殿內都是一片的沉靜。
山青關城主苦笑開口,“逃?隻怕是逃都難逃幹淨,如今這山坎關是最後的堡壘,百姓們這個時候都被外麵和天上的凶獸擾亂一片,倘若我們此時逃了,惹來的必是百姓的動亂,到時候不僅外患,還有內亂,逃也逃不幹淨啊!”
“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九頭山,九頭山,成也九頭山,敗也九頭山啊!”山雨關城主惘聲歎息,聲音低落。
山坎關城主此時猛的一拍案幾,臉色決絕,凝聲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如今空留在山坎關內,被凶獸潮破了城門隻是時間問題,到時候想走都走不了,損失更是多不勝數。”
他正說著的時候,一陣震耳欲聾的戰鼓聲突然響起——
咚咚咚咚咚!
戰鼓起,兵馬圍。
殿內的八關城主都被這戰鼓之聲弄得心頭亂跳,關城內正是防守的士兵和百姓更是如此,麵如死灰一般,眼中閃爍不定,就如同驚弓之鳥,怕是隻要再有一點異動,他們都要自己崩潰了。
“山坎城主的意思?”山青關城主急聲問道。
山坎關城主快速道:“開啟九宮八卦陣,山坎關城內火油燃彈不多不少,足以將山坎關毀得近三成。”
七位城主一聽,都能夠感覺到他話裏的狠絕。
山雨關城主道:“如你所言的話,則需士兵將之這些火油燃彈放出才行,城內百姓如今實在不少,倘若真如你說的那般做了,死的不止是凶獸,毀掉的也不止是山坎關城,城內的百姓也會受到無盡的牽連。”
“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山坎關城主冷聲道:“若是留下去繼續抵抗,死去的人照樣不會少,到時候也隻是給念國做了嫁衣,倒不如放手而行,想要九頭山八大關,也不是那麼好得的。”
“我讚同山坎城主的話。”山臨關城主站起身,道:“現在走的話,至少還能留下一些兵馬,倘若不走,那便真的什麼都沒有剩下了。”
“我也讚同。”山青關城主同樣站起身。
“走吧,都走吧,哎!”
“就如此說了!”
七人你一眼我一語,便將此事定了下來,然後商量了一番,各自整頓自己剩餘的兵馬,準備離去。
在離去之前,山坎關城主現身在城牆上,用元力高聲吼道:“山坎關的兄弟百姓們,如今九頭山八大關城七城已破,隻餘下我們山坎關還在死守著。這群該死的凶獸不但毀了我們的家園,還殺死了我們身邊的親人,你們說他們該不該死!?”
“該——!”本是雜亂喧鬧的百姓見到他的到來,就似找到了一個依靠,主心骨。隨著他這一番話語落下,便將他們心中的仇怨都激發出來,一個個麵紅耳赤。
山坎關城主吼道:“這群凶獸潮正是被念國那群狗娘養的兵馬所引,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的計謀。你們說,該不該殺了他們,該不該保護自己的城池!?”
“該!該!該!”
“很好!如今便是時候了!九宮八卦陣已經打開,為了保衛我們九頭山最後一關,不止是全程的士兵,現在也需你們出一份力。在那裏是火油燃彈,隻需要拿著它們扔向該死的敵人即可,你們敢不敢做!?”
“敢——!”
百姓們的血性和憤恨都被山坎關城主激發出來,一個個一時忘記了心中的恐懼,隨著士兵的指引成為守城之人。
山坎關城作勢和其他七名城主一起來到九宮八卦陣城內開啟之地,合力將之一開,然後都沒有回到山坎關守城前線,卻是秘密的帶領著親衛兵從密道離開。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當百姓死去的越來越多,凶獸們因為鮮血激發得凶性越來越強,終於有人發現了不對勁。
“城主,城主帶著兵馬跑了!我們被騙了!我們都被騙了!”一人淒厲的激吼著,目光血紅的看著九宮八卦陣開啟後唯一的出口。
此言一出,本殺紅了眼並沒有心思注意周圍的百姓們心頭都是一涼,轉眼看向四周,果然士兵寥寥無幾,殘留的都是一些老弱殘軍,一地的屍體,已被他們這些百姓覆蓋。
“不得好死,你們全部不得好死!”
“嗚嗚嗚嗚……娘,娘,你在哪裏,爹,爹!”
“我就算是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跑不掉了!跑不掉了!九宮八卦陣一開,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出路!死了!全死了!”
百姓們各種絕望仇怨的吼叫聲四起,此時他們連逃跑的道路都沒有了,個個絕望的站在城牆之上,看著凶獸潮終於將城門撞開,然後離去。
等等!
離去了!?
山坎關還殘留活著的百姓殘軍們此時都是滿臉的不可置信,睜眼看著那群將他們逼到絕境的凶獸潮,此時如同來時的洶湧一般又極快的離去,全身僵硬著,直到真真再也看不到了凶獸潮的半點影子後,所有人都似一下花費掉了身體全部的力氣,跌倒在地上,一臉的仲怔。
“走了,凶獸潮走了?”寂靜中,是誰在低聲顫抖的詢問。
百姓們身體都顫起來,好似都在隨著時間的過去慢慢的活了,然後一道道的詢問越來越多,到最後變成了驚喜的歡呼。
“走了!真的走了!全走了!不用死了,我們都不用死了!”
“爹,娘,那群凶獸走了,走了啊!”
“哈哈哈哈!上天顯靈了,上天顯靈了啊!”
“上天沒有顯靈,是娘親讓它們走的哦。”孩子稚嫩純淨的聲音突如其來,在此時充滿血腥又歡騰的氣氛裏,讓所有百姓的歡呼聲就在一瞬截然而止,本能的轉頭看向城門方向。
太陽正在中空最猛烈的時候,隻是這個時候,那耀眼的日光也在那正往城內走來的身影上失了色,變得黯然起來。
一地的屍體流血,白衣墨發的男子懷抱著女子一路緩步走來時,地上的屍體都詭異的華為灰燼,那一地血流也無法沾染男子衣袍分毫。在一旁,一個同穿著白色袍子的孩童正坐在一頭巨大的蛇怪蛇頭之上,他雙眼純淨閃耀,朱紅的小嘴微張著,想來剛剛那句話就是出至這個孩子。
這一家三口的出現,讓本就無聲的山坎關城內更加寂靜。
不管是城牆上的百姓還是城內還癱軟在地上的百姓,一個個都睜著呆滯的目光看著眼前三人。若是往日他們或許會為三人的容貌風華而驚歎,卻也不會如此呆愣。隻是如今短短時日裏發生的事情太過大起大落,讓他們驚恐到憤恨到絕望再到如今的死裏逃生,都讓他們此時的心神尤其的敏感脆弱,看到三人的身影這才恍然失神,一時竟然有種看到仙人下凡的感覺。
司陵孤鴻腳步走城內中央停留,淡言道:“歸降念國,保你等一世安穩。”
他的言語不大,卻清晰傳入整個山坎關內所有百姓的耳中裏。
這個時候,山坎關的百姓哪裏還有心思去憤恨他們的侵略?山坎關城主對他們的舍棄和背叛,讓他們心灰意冷,所有的仇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這個時候,還有什麼比較‘安穩’二字更能深入他們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