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有意殺人莊主別急嘛。”
宮瑾墨看了一會就看出了其中的蹊蹺。
司陵孤鴻現在的行為根本就是在有意的殺人,伴隨著死去的人越來越多,地麵那妖異的陣線就越有生機,祭壇裏麵的慕容凝真渾身血色符文閃耀著光芒,她的神色扭曲,雙眼無神。
司陵孤鴻這根本就是在拿整個仙源、魔域的生命來做祭獻莊主別急嘛。
居然需要這麼都的生命來做祭獻,可見司陵孤鴻要做的事情必是大事,比他破禁花費的心思多太多了。
時間漸漸的過去,這會兒夜色該已經去了,晨光也該出現。可是由於漫天的濃黑,遮擋了一切的光芒,讓人根本就感覺不到時間的過去,正如一片死亡的危機氤氳在仙裔魔人們的心頭。
“不要啊,不要過來,救命啊!”
“瘋了,全部都瘋了……”
“這是天怒嗎,為什麼會這樣……”
無數人的嘶吼,悲鳴都被黑暗吞噬。
仙裔、魔域中尚且還能夠保持鎮定,除了十大秘境、妖穀、妖殿之外,的也隻有那些真正的擎天柱的宗門家族了。
碧穹劍宗、雙劍雲霄門、九重天、洞真派等等。
這也隻是保持鎮定而已,心中的震驚未必比任何人少多少。
魔域中林九重看著天地變化,看著兩獸相爭,還有司陵孤鴻有意的滅殺大地生靈,垂在寬大袖口裏麵的雙手輕微的顫抖著,然後緊緊握成了雙拳。
難怪君肆讓他臣服,在這樣的實力下他如何能不臣服。
此時他九重天範圍內比起其他地方要安然許多,看似隻是湊巧罷了,實際上正因為他的臣服才換取來了這一片的安然。
砰!
天空突然炸開一道震耳欲聾的聲。
林九重站在地麵上的雙腿往上彈了一下,可見剛剛那一聲有多龐大可怕,突如其來得讓人措手不及,耳朵這時候還嗡嗡作響,整個地麵都被震撼了。
天地之間隨著這一聲轟鳴之後,呈現出一股詭異的寂靜,猶如暴風雨前的凝聚,壓抑沉重得令人吐血。
事實上這的確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就算白獴和黑獴兩者都被嚇了一跳,卻不敢回頭失神。戰鬥中一旦失神的話,帶來的後果不堪設想。
本來四處逃竄的仙裔魔人腳步都好像被那一聲轟鳴給嚇了定身咒一樣,腦袋都有些轉不過彎。他們甚至感覺到,如果自己這個時候動了的話,會死!這種感覺很莫名,可是偏偏就是絮繞心頭。同時理智又告訴他們,如果他們現在不跑的話,一樣會死!
理智和預感的衝突讓人頭痛欲裂,像是無數的細針紮著脆弱的神經。
他們的痛苦並沒有持續多久,天空終於有了變化——下雨了。
細細雨水猶如根根細針,直直的落下來,在黑暗中閃爍著半透明的白光,呈現出來一股別樣的美麗動人。
這美麗觸碰到毫無防備的人身的時候,帶來的卻是死亡的厄運。
一個個人的身體被密集的雨水籠罩的時候,就好像泥土一樣被洗刷,一點點的消失,直至什麼都沒有剩下。他們卻還毫無所懼,隻有那些親眼看到這一幕的人瞪眼欲裂,差點瘋狂。
天魔毒,天地至毒。
這還並不是真正的天魔毒,隻是混合了毒霧的雨水罷了。
宮瑾墨慎重的全身都籠罩在一片寶光中,不讓雨水觸碰到自己分毫。
東髓山袁家頭頂偏偏出現一片的真空,什麼都沒有。
這一刻要是還不能確定東髓山袁家被司陵孤鴻護著,並且這場浩劫和司陵孤鴻有關的話,那麼都那人真的就是傻瓜了。
不止是東髓山袁家,魔域的九重天也是無礙的地方之一。
雙劍雲霄門裏的弟子們先是驚恐在就興奮,隻為他們頭上同樣不見雨水。
朱禪一開始凝重的臉色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釋然,對沈九聳了聳肩說道:“看來又是托了唐小姐的福。”果然和他猜想的不錯,一切和唐念念有點關係,被她在意的人則能免於一難。
這番景象也算讓他明白,他也算是讓唐念念在意了的人之一啊。
沈九無聲點頭,凝眼看著仙源慘狀,低聲喃喃:“這就是實力,以一人之力清洗整個大陸,隻要被他選擇的生靈才能活下。”垂下眉眼,聲音更加低沉悠遠,“浩劫並非一定是天地所為,人的實力到了巔峰一樣可以造成浩劫,掌控天地劫難。”
“是啊。”朱禪感概。
這種實力真叫人膽寒啊。
如果以他們現在的實力去凡世肆虐的話,對凡人大陸來說也等同於浩劫。正如他們殺凡人的時候不會有多少負罪感,現在無論是那兩頭恐怖妖獸,還是司陵孤鴻同樣也是如此吧。正如凡人踩死了一窩的螞蟻一樣,不會有負罪感。
當力量完全不成正比的時候,心境也會自然的不一樣。
他們這些人都無法知道司陵孤鴻突然的肆虐是想做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的性命。
雨水的消融隻是開頭。
這時候,天地終於不再昏暗,反而明亮得刺傷人的眼睛莊主別急嘛。
眾人透過刺目的白光朝天空看去,隻見漫天都是電光閃爍,白火滾滾,無望無際。
這是何等的天劫,範圍怎麼會這麼大!?
不管他們有多麼的震駭,無數黑霧突現,然後就見一個、兩個、三個……三十個……三百個……不知道多少個司陵孤鴻的身影出現。
這些‘司陵孤鴻’個個都隔有方圓數千米之遠,站在天空之下。
他這是做什麼?
眾人剛剛升起迷惑,接下來發生一幕很快就解開了他們迷惑。
每一位‘司陵孤鴻’的頭頂都出現了天劫醞釀漩渦,然後電閃雷鳴中罡雷劈下,劫火焚天,冰凍千米。
如若隻是一個司陵孤鴻也就罷了,渡劫的範圍也就這麼大,能波及的人也就那樣。可是從之前帶著天劫四處跑,再到現在施展秘法出現無數分身,引來無數天劫落點,互相相隔的範圍還差不多正好是天劫籠罩的範圍,這不是讓整個仙源魔域大地中的生靈都無處可逃嗎。
他分明就是要利用這天劫將他們全部都毀滅了。
麵對這恐怖的天劫,還有司陵孤鴻不可仰視的實力,在對方有意的抹殺毀滅中,眾人最大的求生欲|望都被打擊得消失不見,生命之火不斷的熄滅。
第一道天劫落下,天地成災,寂靜無聲。
白獴和黑獴也不禁被司陵孤鴻的行為給驚住。
他們吃驚的不是對方能夠一舉滅殺無盡的生靈,而是吃驚司陵孤鴻為什麼要這樣做。
在這樣的天界之下,他們的本體也受到了損傷。
這麼多的司陵孤鴻,誰也分不清楚到底哪個才是他的本體。
真相是,在外麵渡劫的沒有一個是司陵孤鴻的本體,他的本體已經回到天魔宮內。
坐在至尊巨座的他就好像掌控天地生死的神祗,無情的眸子視萬物生死於不顧,薄唇輕啟,聲音傳入白獴和黑獴的耳中,也傳遍了天地,“你們還有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後就在破禁的最後半炷香的時間。
白獴和黑獴不得不拚盡全力,尚存的人們絕望恐懼的雙眼露出一絲極亮的生機希望。
隻要半個時辰這場劫難的就會消失了嗎。
隻要逃過了這最後半個時辰,一切就都結束了。
原本對於他們修仙者來說半個時辰實在是太短暫了,隨便沉修一下就能過去。如今對於他們來說每分每秒都那麼的漫長,漫長得連呼吸都變得格外的沉重。
此時地麵的妖異陣線已經很明顯了,連活下來的所有人都能夠看到。
東髓山袁家。
殊藍等人聚集在一起,劉寶和吳紫晉和鐵曜群也都在這裏。
劉寶早就將吳紫晉介紹給他們,直接說對方是唐念念親自指定給他的徒弟,便獲得了眾人的認同。至於鐵曜群,眾人也並沒有表現出輕視,卻也沒有表現出熱烈,這樣已經讓鐵曜群滿足了。
隻要看了現在司陵孤鴻做的事情,想到這些人都是從一開始跟在雪仙夫婦身邊的直係,他哪裏還敢哪拿自己的修為說事,哪裏會不滿。
吳紫晉看到那些陣線,對劉寶低聲說道:“師尊,那些陣線好像是……”
“什麼好像不好像,就是小主子那些的日子來布置的。”劉寶哼哼的說道。
那些日子他們跟在司陵無邪的身邊,看著他四處遊走,認真布置某些東西。從魔域再到仙源,一點都沒有錯過。原來竟然是為了此時此刻,就不知道這陣法到底是做什麼的。
杜子若目光深邃又狂熱的盯著那些陣線,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這陣法的範圍威力太大,我聞所未聞。尤其是這陣法需要的能量太龐大,那些死去的仙裔和魔人的血肉和魂魄能量全部都被這陣法給吸收了。”這種口氣的顫抖配上他的眼神,也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興奮,或許兩者都有。
杜子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雙眼爆發出一股精光,“這是祭獻!雪仙在拿整個仙源魔域的生靈來做祭獻,隻為了彙聚足夠的能量啟動這個陣法。”
他看出來的隻有這些,不能完全保證正確,卻自信有八成的把握事實就是如此。
眾人聞言,神情都越發的凝重莫名起來。
司陵孤鴻站的太高,所作所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夠窺視理由的。
半個時辰的時間,對於仙源魔域來說,對於所有處在這片大陸上的生靈來說,都是煎熬。
天劫的威力越來越大,大地山河都崩裂,閣樓玉宇成為滿地瓦礫塵灰,草木不見一片荒涼——除了個別幾個沒有找到天劫肆虐,兩獸波及的地域。
“凡世裏常常有改朝換代的說法。”有些幹澀的聲音從朱禪的嘴裏說出來,遙望滿地無邊的荒涼,他說:“一場浩劫後的重生,這片大地從今開始隻怕也要改朝換代,不再是仙源或者魔域了莊主別急嘛。”
沈九看著他的背影,看到他那不易察覺的顫栗。實際上沈九自己也在顫栗著,死後心境不敢動搖,就怕一鬆些都整個心神就隨之破碎,走火入魔變成沒有神智的瘋子。
他們為何顫栗?
一眼看去,滿目狼藉,漆黑荒蕪的大地,隻剩下暗紅陣紋散發出妖異古樸的光芒,宛若煉獄。
黑暗天空,毀天滅地的天劫依舊肆虐,極動中的極靜,唯有浮空漩渦中的宮殿是恒古不滅的存在,鎮壓天地萬物。
這種視覺上的震撼,這種親身體會,眼前所見後的毀滅荒涼,豈能叫人不怕,由內而發的顫栗。
仙源、魔域……沒了!
這片無邊的大地在半個時辰裏,剩下的隻有幾處存在,活下來的人不足原本的一成。
荒涼無物的陣紋是由無數生靈鮮血染紅,散發的光芒像是人的魂魄。
此時此刻,白獴和黑獴皆已重傷,鮮血染紅的雙瞳,虛弱的喘息卻帶起陣陣罡風,將荒涼的大地給吹得塵土飛揚。
他們都感覺到了,禁忌已經被破壞得隻剩下最後一步。
他們兩者也終於就要有個了結了。
“哈哈哈哈哈!”粗|喘的狂笑聲,黑獴巨大的身軀踩在大地上,留下凹陷的腳印,“白獴,哪怕你算計使我失去古魔珠又如何,你一樣不是我的對手。上一次讓你逃走,這一次卻沒有一點的退路了,你跑不了了。”
白獴沒有回應他,雙眼劇烈的閃爍著。
“時間到。”一道單薄無情的聲音響起的時候,等同於給白獴判了最後的死刑。
“吼——”
白獴突然仰天長嘯,震耳欲聾的吼叫聲讓仙源魔域僅剩的人都心神一震,氣血上湧。
“噗!”袁家的小輩弟子還有其他修為一般都直接吐血,甚至有不少人都直接被這吼叫給震死。
白獴的吼叫並非普通的聲響,這種吼叫是直接傳入人的心神魂魄,哪怕是屏障都無法阻止。
袁家天啟閣中的廂房裏。
“唔。”一聲輕吟。
床榻內躺著的唐念念閉著眉眼微動,眼睫毛微微顫抖了。
一直守在她身邊的司陵無邪注意到了,眉頭輕皺了下,軟軟小小的手指打著法訣,一點熒光從他指尖出現,正要往唐念念眉心而去,又中途頓住。
司陵無邪眨了眨眼睛,眼瞳閃過一縷波光,最終還散去了手指中的咒法,喃喃自語,“老爹不想讓娘親看著他離開,娘親又不肯乖乖睡著等這一切結束。”看著唐念念那顫抖著的眼睫毛,抿著朱紅小嘴輕聲說:“娘妻,我也不加固老爹的法術了,能不能在老爹離去之前醒來就看娘親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