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看,給誰看,可不由得別人做主。再說了,石生除了他爹不認得任何人也不會說話,和一塊石頭並無差別,有什麼口可滅。蕭公子,有勞你了。”
無酒也道:“救人要緊,顏掌門,有老酒鬼擔保你總是可以放心了吧。”顏怒這才作罷。
我摸孩子的脈搏,似小河就要凍結。
冰姨問:“是否也中了毒?”
我搖頭:“‘魂牽夢縈’是通過擾亂人的情感而發揮藥效,這孩子心智混沌,毒藥反而對他起不了作用。他是被殘荷聽雨的劍氣所傷。”
我拿出雪融丹,細細研碎,冰姨讓薔薇在駝隊中找到水壺,給石生喂了下去。
說話間,眾人已在魔鬼城內前前後後搜尋了半盞茶的工夫,但是獨獨不見黃山掌門六劍盟主司馬空穀。
無酒問:“司馬確定和他們同行?”
嶽泉石道:“確然無疑,前日飛鴿傳書,盟主囑咐切莫輕舉妄動,那時他還和方師兄、夏師兄他們在一道。”
無酒道:“司馬空穀武功已臻化境,凶手的武功據我看來,未必勝得過司馬。司馬應當還未遇不測。你們飛鴿可在?”
張泰然道:“前輩提醒得對,飛鴿還在。我們六劍結盟,但各派相隔遙遠,傳書的飛鴿都是受過嚴訓,隻要盟主還活著,飛鴿定能找到。泰然即刻回城修書。”
張泰然直起身,環顧四周重重抱拳,良久,凜然道:“今日六大劍派遭此大難,各位前輩英雄亦是親眼目睹。但江湖正道終究邪不壓正,咱們卻也不懼。今日六大劍派在此盟誓,就算刀山火海上天入地也定要找出元凶,絕不輕饒,請各位做個見證。”
下麵應聲不斷:“說得好!臨危不亂,這才是大派風範!但凡這等窮凶極惡之徒,武林人人得而誅之。”
有人道:“懲惡揚善本是學武之人分內之事。張掌門若需相助,我們五虎斷門刀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更有人答:“著哇!隻要事關江湖正義,六大劍派之事就是我等之事。但有吩咐,蓬萊幫也絕不會說半個不字……”
熱鬧聲中,我默默走出魔鬼城。
我發現自己的聽覺正在慢慢鈍去。世間的大多數聲音,原來都隻是紛擾。
駝夫們的屍身上已經有了薄薄一層風沙。那些絲綢玉器,亦終將深埋於荒漠,成為千年後後人眼中的秘密。
這時,隻見薔薇趁眾人沒注意,正將幾塊玉石往懷裏塞,邊塞嘴裏邊念念有詞:“豹哥,不是我貪財,但我想這裏肯定有你預備送我的,我就替你完成這個心願吧。再說,埋在沙裏也可惜了不是。你放心,年年清明,我都會替你燒高香的。”
我假裝不見,走上一塊宛若斷垣的岩石,解下簫,將它放在唇際。
很多時候,我仿佛總能在心裏聽見簫音。
但無語簫仍是無語。
練劍
芍藥、甘草各九錢,生薑一兩一錢。大棗劈成兩半,麻黃去節,桂枝去皮,石膏十四錢研碎……先用水煮麻黃,水沸一二分後,去掉漂浮在上麵的藥沫,把所有的藥放進去,小火,慢慢煎熬。
麵對藥草,我總是覺得歲月寧靜心意沉著。
石生醒來後,喝了碗熱粥又沉沉睡去。隻是他太過年幼,寒毒不能馬上去清,現在已轉為燒熱。
錦繡幫我搗藥、熬藥,十分熟練。
她說:“我常去街上藥鋪幫忙,冰姨並不攔我。”
花癡睡在我的腳邊。它一聞藥香就打瞌睡,和小時候一樣。我和錦繡,並無太多的話,隻是相對安然,也和小時候一樣。
偶爾,她會絮絮地說:“石生不理人但喜歡花癡。經常帶花癡出去半天不回來,他畫花,花癡吃花。有一次,花癡淘氣被我罵,石生正在畫它,結果他畫出來的花癡,眼睛是兩朵百合,掛滿了露珠呢,好像流淚一般。有時候我覺得,其實石生心裏什麼都懂。”她邊說邊給石生換毛巾,和我說話的樣子十分柔和自然。
幾個時辰後,石生的燒熱開始慢慢退去。
我說:“我再去采一些駱駝刺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