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語江湖》 第二部分(12)(1 / 1)

他倆坐在旁邊擺著一扇繡屏的桌子前,已經喝了一夜酒。

花謝滿腹心事,花開的臉上也難得凝重。連花開都臉色不好,自然沒有人願意在他們旁邊多呆。

但兩人整夜的注意力都在那扇繡屏上。

繡屏上繡著蓮。並蒂的蓮。

隻聽得花開道:“你說得不錯。四十年前,我們曾經見過的那幅繡蓮,無論構圖還是繡法,確實與這幅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臉上不覺悠然神往,“當年她繡這幅並蒂蓮的時候,想來正是二人情深意濃之時,夏日方長,蓮花因此格外嬌豔嫵媚。而這幅蓮,卻似初次綻放,更顯羞態。”

花謝搖頭道:“我記得當年的那蓮,卻是片片開得淒美,似乎知道並無多少時日容於這汙濁世上,事後證明……而這幅蓮,更有身世飄搖,相逢短暫之感。”

花開瞪了他一眼,懶得再爭。

花開道:“難道真是此處那個叫錦繡的小姑娘繡的,此事太過蹊蹺。”

聽到錦繡的名字,我心中一動,想起當年她身上的那本繡花圖譜。隻是,幾幅繡花為何會引起花開花謝如此重視?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極細的笛聲。

大廳裏仿佛突然灑滿了月光。

花開皺眉道:“深更半夜,司馬跑幾裏地之外去吹什麼笛。”

因為離得很遠,笛聲輕如微風。微風初來時隻有一縷,不知不覺地,就已無處不在,連杯中的酒仿佛都在笛聲中蕩漾。

花開讚道:“司馬的笛確是當世一絕。當此多事之秋,他的笛聲仍能如清風明月般的釋然和悅。此人胸中霽月,我亦不得不佩服。”

花謝道:“你又錯了。你仔細聽,此中笛音分明藏著大悲。仿佛受困已久,終於作出極大決定,說釋然倒不如是決然。”

花開對於這樣的分歧似乎已習慣成自然,並不爭執,任由他自說自話。

半晌,花謝又道:“奇怪奇怪。”

花開問:“又是何事奇怪?”

花謝道:“你記不記得十八年前,咱們要去找蕭獨活比劍,卻隻趕上聽他最後一曲?”

花開道:“自然記得。正是那一曲簫聲,讓咱們兄弟倆十八年來念念不忘,為沒能與蕭獨活交手而悵然不已。”

花謝道:“我奇怪的是,司馬今夜的笛聲,怎麼和當年蕭獨活的簫聲竟有幾分相似?”

說話間,笛聲已止。就在笛聲止去的那一瞬間,暖香樓的廂房內突然響起一聲驚呼。

我和門邊桌前的無酒幾乎是同時躍起。花開花謝卻並不為所動,隻聽得花謝自語道:“不知這次死的又是哪一個。”

嶽泉石的廂房。倒在地上的卻是張泰然。

他還活著。但已中劍昏迷。

還是殘荷聽雨。

嶽泉石和顏怒因為就在鄰近的廂房,最早趕到了房中。兩人衣服淩亂,也許是因為已經睡下,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好。

我和無酒趕到後,六劍的弟子和被驚動的各路武林人士也已蜂擁著朝這邊院落而來。

混亂中,嶽泉石和顏怒忙著救治,張遠墨在一旁,含淚直喚:“爹!爹!”

人群中有弟子道:“凶手一定趁盟主在遠處吹笛才敢下手的。”

有人答道:“我明明聽見盟主對三位掌門說我累了,先回房歇息。怎麼一會兒的工夫卻跑去幾裏地外吹笛去了?”

我將數枚雪融丹遞給張遠墨:“給你爹服下吧。”

張遠墨急忙接過,準備給張泰然喂下。顏怒雖是麵色猶疑,但終於沒說什麼,不再阻攔。

這時,司馬空穀業已趕回,見此情形,更是難掩沉痛。

顏怒道:“凶手應該是聽見盟主在遠處吹笛才敢下手。”言辭之中露出些微不滿。

司馬空穀一時無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