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英那婀娜多姿的背影消失在一棟宿舍的後麵後,馮建軍那顆怦怦跳的心還沒有平靜下來,還在有力地怦怦跳著,就仿佛有很多青蛙在他心田上高興地蹦跳一樣。我還愛她我還愛她,他心裏不斷地說,她更美麗了。她的乳房才是乳房,挺得很誘人。她的屁股好圓啊,到底是跳舞的,兩條腿又豐滿看上去又有彈性。他的心還在跳,周身的血液歡快地流動著,跟小溪在奔湧似的。一個女人可以這樣美麗啊。他覺得自己擁有的東西,加起來還抵不上她的一笑。回到店子裏時,他的心還在怦怦跳,他心情很好地看著妻子和龍豔豔,“你們吃過早飯沒?”他望著她們說。
“吃了。”龍豔豔說。
“你吃沒有?”妻子問他。
“我等下到街上去吃兩個油餅。”他說。
這時有兩個人走過來買東西,妻子迎上去做生意,他覷著龍豔豔,“你隻管住在我這裏,”他心情蔚藍得很,“不要怕你的爸爸媽媽,愛情就是這樣,要衝破一切。”他後一句話其實是對自己說的,他又說:“我要是愛上了誰,我就什麼都不怕。革命烈士方誌敏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這個世界沒有愛情,就等於沒有太陽,那不是一片黑暗?人生活在黑暗中還不如死了好。我支持你反抗你爸爸。”
龍豔豔很認真的模樣聽他這麼說著,臉卻紅了。
“反正,我不喜歡父親把子女做犯人一樣地管。”馮建軍又這麼說了句。
他拋下她們,走到街上那家個體戶飲食店裏,坐下吃了兩個油餅和一碗甜酒衝蛋,覺得好像還沒有飽樣,又加吃了兩個糖油粑粑。
“我今天很高興,”他對來玩的王向陽說,把王向陽介紹給龍姑娘認識道,“王向陽,小名王連舉。”
“現在她們己經不懂得王連舉的意思了。”王向陽說。
確實也是如此,1976年以後,革命樣板戲《紅燈記》就再也沒有在電影院或舞台上露臉了。王連舉是《紅燈記》裏的叛徒,一個把李玉和出賣給敵人的可恥的叛徒,像龍姑娘這代“文化大革命”中還不懂事的人當然不知道王連舉是誰了。“叫我向陽哥就是了。”王向陽說,望著馮建軍,“我女朋友不喜歡聽別人叫我王連舉。你們以後當著我女朋友的麵,不要叫我的小名。就叫我向陽。”
“可以,向陽,葵花朵朵向太陽。”馮建軍說,“現在是應該叫你向陽了,再叫你什麼王連舉,也不像了。”他心情很好地叫了聲;“向陽,我今天很高興。”
“什麼事情高興?”王向陽問道。
“硬要有什麼事情才能高興?”馮建軍一臉笑容說,“我就是高興。”“毛主席說,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向陽說。
“這句話不是毛主席說的吧?”馮建軍說,“你莫糊裏糊塗地亂製造毛主席語錄。”
“反正是這個意思,”向陽說,“你為什麼事情高興?”
彭嫦娥也折過頭瞟著他,“什麼事情使你高興?”她問。
馮建軍沒回答她,而是瞅著王向陽說:“你手頭的煙都‘丟’了沒有?”
王向陽告訴他都“丟”了。王向陽在這裏吃了中飯才走的,馮建軍和他一並走出來,兩人在街上走了一氣,馮建軍就拋下他,掉頭向辦事處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