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每天都是如此,早晨醒來洗臉刷牙,吃媽媽放在桌子上的熱牛奶和土司麵包,下樓穿過一條很長的胡同,過馬路走到公交車站,炎熱的夏日每個人都穿的很涼爽,路邊種這鳳凰木和梧桐,公園裏有很多的老人在打太極,上班族神色倦怠的行走著,還有,站在站牌前麵等我的歐陽青絲。
依舊背著畫板的她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副畫,長卷發,波西米亞風格的長裙,甜美的笑容,以及叫我的聲音,蘇衣加,你怎麼才來。
然後跑上來揉我的頭發,好像我是一隻小貓一樣。
我笑笑,跟著她走上了公車。
大概也一直都是這樣,自從認識了她。
302路公交車的人永遠都是那麼多,歐陽青絲會把我攬在她前麵,她的個子很高,而我看起來太像小學生,她總是說衣加,你總是讓人很心疼,讓人看見就想保護你的樣子呢。
其實我是真的很討厭自己這個樣子啊,為什麼一直像個小孩子,為什麼不能長大一點,為什麼?
我問過媽媽,她笑著和我說,那有什麼辦法,爸爸媽媽都不高啊。
事實就是如此。
我在車上走了神,讓我想想我是怎麼認識青絲的,嗯,還是2007年的冬天,我記得那天很冷,我穿很厚的羽絨服走在大街上,突然下起了很大的雨,冷風灌進我單薄的衣服裏,我想要找個地方去避雨,可是人太多,連平日生意慘淡的咖啡廳也人滿為患,我突然就看到有人衝了出來,然後有衣服罩在了我的頭上,回頭就看到了青絲微笑的臉,雨滴沿著她的麵孔下滑,頭發濕透,每一絲碎發都服帖的黏在額前。
她說小朋友,注意點,別感冒啦。
說著說著她就笑了,笑起來咯咯咯的,很動聽,我還沒來得及說謝謝,她就踏著積水跑遠了,我忽然感慨,多好的女孩子,活的多恣意啊。
回去之後的我收好了那件衣服,我想我們肯定還會再見,果不其然,她再次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是我去學校的路上,叼著麵包,她就從後麵拍了我一下。
她說,你也是一中的?
我看見她的時候眼睛亮了一下,嘿,其實我很期待見到她。
到站的時候,青絲拍我的腦袋說,想什麼呢,小朋友。她最喜歡叫我小朋友,其實這個稱呼很親昵。
她拉著我的手下車,她嘰嘰喳喳的一路說著,今天有美術課呢,真開心呢。
她很喜歡畫畫,她告訴過我,她最大的夢想就是舉辦一次畫展,大不大沒關係,但是她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看到她的畫。
她是多自信的姑娘,像是一個小太陽。
我說,我可以跟你一起上課嘛?她點頭應許,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不喜歡在在自己班上,我不喜歡說話不招人喜歡,從來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在我的身邊,真心的對待我,我是優等生,可是除了老師沒有人喜歡優等生。
所以我開始逃課,所謂的逃課,也就是從我的一班逃到青絲的三班。
即使是這樣,我的每科成績也都還是滿分。
我總是跟著青絲,所有人都說她有個小跟班,我也不介意,我喜歡和她擠在一張椅子上,看她拿起畫筆輕輕地畫,畫筆摩擦紙張的“沙沙”聲在我聽來也格外的動人。
第二次遇到青絲的時候,她很驚訝,她說沒有想到你上高一了。她笑,眉眼彎彎的模樣,那場大雨過後,空氣無限晴朗,我站在她的麵前,撇撇嘴說我本來就不小。
她衝上來揉揉我的臉,說好吧好吧,我還以為你才10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