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引子(1 / 1)

這天,是葉子的周年忌日。

文瑾與若兮、蘇穎上午九點半來到葉子的墓地。

開始還晴著的天,忽然下起了雨。這突發的形跡不明的雨,使得周遭的景和來墓園的人與物,都籠罩了一種恍惚的陰鬱。一時之間,許多人張傘以掩慌惶。

葉子墓前果然已有了百合花。花上綴滿了從天而降的水珠。就是這沾滿水珠的百合花,使她們好一陣唏噓。

“如果每年都有這百合花陪伴,葉子也不會寂寞了。隻是,這百合花會堅持多久?”蘇穎輕聲道。

“我想,隻要送百合花的人在,這花每年都會來陪伴她的。”文瑾將手裏的玫瑰放到百合花旁,撫掌致意。

若兮有些不明就裏。她是文瑾的表妹,三年前到加拿大溫哥華的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UBC)留學,這是第一次回國度假。文瑾與若兮既是表姐妹,同時又是最好的朋友,需要向人傾訴時,若兮大多會來找她聊天。第一次去國離家遠赴海外,心裏有些惶恐,可她父母因為生意繁忙,心裏雖疼愛她盼她前程遠大,卻抽不出時間來好好陪她,聽她絮叨心裏的種種細微感受。每次隻要她說到異鄉的陌生和可能會有的孤單時,母親總是鼓勵著說:“依你的才能和個性,很快就會有朋友的,很快就會適應和熟悉環境的。”看著母親的疲憊神色,想著她的辛勞,若兮就不忍再讓她擔心。出國前那段時間,都是文瑾在聽她傾訴。

“這百合花的背後,肯定有一個長長的故事對吧?”離開墓地的時候,若兮輕聲問。

文瑾正準備說話,忽然看到什麼,住了口。

蘇穎、若兮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也吃了一驚。

隻見一輛加長版的黑色賓利車直接開進了墓園。車停了,副駕駛位上下來一位著黑色西裝中等個子的男人,迅速走到後麵,撐開傘,再拉開車門,以手遮在車門頂,將裏麵的人迎了出來。車的另一側也下來了一位中等個子著黑西裝的男子,迅速與先前副駕駛位的男人一左一右陪在此人身邊。隻見這人身材高大魁梧,戴一副墨鏡,也不言聲,隻大步流星地朝山上的墓地走去。

她們三人一時詫異,耳語道,這是何人,如此派頭?文瑾看著此人背影,忽然感覺有些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正琢磨間,蘇穎忽然說:“他到了葉子墓地!”不待二人有所反應,蘇穎已迅速拿出了包裏的相機,往上走去。文瑾、若兮也迅速跟了上去。

就在蘇穎拍照的同時,文瑾產生了一個想法。

整整一天,她們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墓地。

從前來墓地,因情緒沉重竟是從未關注過墓地周圍景象,隻埋頭於祭掃,沉浸在某種預設的心思中,風過塵舞花謝葉落,都不入心境之湖。

因為這偶然的意外,她們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墓地悄悄待著。這裏人來人往,各人臉上的神色,分明提示著多數人是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裏的,並不會留心周圍人比如文瑾一行人等在墓地滯留一天這樣的情形。這給了她們足夠的時間和機會做她們想做的事。

文瑾這才發現,墓地種了許多梧桐樹,這些不同的梧桐樹上開放著或凋謝著粉色的、白色的花兒,掛了一樹,鋪了一地。她不知道梧桐樹種在墓地裏是否有什麼來曆,隻是忽然看著那筆直的樹幹和那些紛紛的花瓣,愣了一小會兒。都是要次第開放和零落的,無論自然賦予了它們怎樣的顏色,這些依附於花的顏色,都會隨著花兒的生命存在或逝去。顏色是由不得自己的,它總是需要附著於物,一如綠色的或黃色的葉子。

觸目葉子,文瑾的心就瑟縮了一下,抬眼朝葉子的墓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