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望的電話越來越不知所雲了。不僅沒有再出現過“許兆豐”、“許董”等字眼,還總是“嗯、嗯”“哦、哦”,也時常邊講電話邊踱來踱去,每回踱到稍遠一些的角落,高明明就什麼也聽不到了。這一個月來皆是如此。高明明的進展就像被卡在瓶頸的郭光冕的琴技一樣,絲毫不得長進。她特別渴望跳出這個瓶頸讓她深深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
今天的郭家望也是這樣,甚至他今天踱到了離這間琴房最遠的那個角落,就一直停在那講電話再也沒踱回來了。
郭光冕背對著她認真練琴。她幾乎全然不顧形象把耳朵貼在了門上偷聽,可還是什麼也聽不清楚,就在她快要灰心喪氣的時候,聽到了郭家望踱回來的腳步聲,立馬心跳又加快起來。
腳步聲聲音漸漸近了,說話聲也漸漸近了。她豎起耳朵聽,可因為郭家望的語速太快,而且說得好像還是方言,她什麼也聽不清楚聽不懂。強烈的失落襲上心頭,“真是白白浪費我這麼多感情。”她悻悻地想道。就在這時,郭家望的聲音又近了幾步,靠近了門邊,這回她終於完整聽清楚了一句話:“撒喲娜拉。”這句話說得聲音不小,咬字還特別清楚。
撒喲娜拉?日語?那是什麼意思?好像是再見的意思?
大腦遲鈍了兩秒後,她才猛然反應過來——郭家望說再見,那豈不是馬上就要掛電話回來了?嚇得她全身一個激靈,趕緊手忙腳亂地坐回了鋼琴邊,繼續裝出一副若無其事好像在認真教學的模樣。
果不其然,郭家望很快就回來了。她掩飾住自己慌亂的心跳,語氣故作輕鬆地問他:“郭大哥還會日語啊?好厲害!”說著,照葫蘆畫瓢模仿了一句剛才的“撒喲娜拉”。
郭家望愣了一愣,隨即笑起來:“我最後那句都給你聽到啦?哈哈!其實我是在跟我的老同學打電話,他也不是日本人,那句‘撒喲娜拉’是說著玩的。”
“哦?說著玩的嗎?我倒覺得聽起來很地道的樣子呢。”高明明雖然心中有些失望,還是接著恭維。“你說得這麼地道,肯定是很有語言天賦的。”
郭家望笑了,說出實情:“其實吧,我也是懂一點日語的,當然不是很好,單純的日常會話沒有問題。”
見馬屁竟然歪打正著拍對了位置,高明明暗自興奮,一出妙計也隨之湧現心頭。她趕緊順水推舟說下去:“哇,我最想學的語言就是日語了!不過我比較笨,五十音到現在兩年了也沒能背下來,我真的特別希望有個懂日語的老師能教教我,哪怕教我一點簡單的日常會話也是好的!郭大哥假如有時間的話能偶爾教教我嗎?”
郭家望謙虛笑笑,推諉道:“我的日語真的不是很好啦,當你老師肯定不夠資格,外麵所有的老師都比我厲害,你就不要找我啦,我還怕把你的發音教歪了…”
高明明繼續勸說:“不會啦,我覺得你教我肯定比外麵的老師好,在外麵學我會有壓力的。而且我又不用像外麵那樣學得那麼好,學習進度也可以慢一點,上課時間也可以我們自己安排,你有時間的話再教我一點,我也不在乎進度快慢,也不要求將來能做什麼翻譯,能考什麼證書,你教到哪是哪,我絕對不占用你忙的時間。這樣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