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店麵,整潔的琴房,裏麵擺著一架架烏黑發亮的鋼琴,牆上四處掛著莫紮特等音樂家的肖像畫,書桌、茶幾和沙發邊擺著散發香氣的鮮花,琴房裏不時傳出優美的琴聲,整個環境充滿了藝術的氛圍。這裏就是高明明工作的地方,愛德琳琴行。
哼著小曲兒,剛教完課的高明明一身輕鬆。她無意四下望了一眼,卻仍然沒有發現王淑芬的身影,不禁覺得疑惑。想了想,走到電話旁,撥通了王淑芬家中的電話。
“喂,淑芬姐,你今天怎麼沒來上班呢?”
“明明,今天我請假了,陪我媽去看病,沒來得及跟你說…”
耳尖的高明明立馬聽出了王淑芬的聲音不對,“你怎麼鼻音那麼重?感冒了?還是剛哭過?是不是發生什麼了?你媽媽沒事吧?”
電話那頭的王淑芬歎了口氣,“她沒事。一言難盡啊…”
“啊?怎麼了?”
“我出來跟你見麵說吧…”
掛上電話不一會兒,一家不大的快餐店裏,人來人往,高明明與王淑芬麵對麵坐在椅子上。高明明關切地看著愁眉不展的王淑芬,安慰道:“別這個樣子啦,隻要你媽沒事就好了。”
王淑芬還是愁眉不展,“她現在是沒事了,不過…”她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半天,終於在高明明的追問下說出事實真相:“她是給我男朋友的父母氣病了。”
“啊?”高明明吃了一驚。
“她這趟來下江看看我,然後我們兩家就見麵了。你也知道我媽是農村的,連普通話都不會講,更不要說生活習慣了。他們家人怎麼都看不慣,一開始還客氣點,到後麵就受不了了,直接讓我媽滾。她已經60了,血壓又高得很,這樣一罵哪受得了?”
“啊,那你男朋友怎麼說呢?”
“他還能怎麼說,他在家都是得聽他爸的!他現在在奧甲公司做了這個主管,還不都是他爸到處活動找關係才進去的!得罪了爸,他估計就什麼都沒有了!”
高明明也為她犯了難,便出了個主意:“那你現在怎麼辦?我覺得你們小兩口還是搬出去住比較好,不要跟上人牽扯在一塊。要不然以後矛盾還多著呢。”
“搬出去住哪有那麼簡單!”王淑芬一言難盡,沒有多說,隻是搖頭。
高明明表示不解:“為什麼?他不是應該算挺有錢的嗎?”
“其實他不算很有錢,況且父母也不讓搬出去住,婚後也要同住。哎,前陣子他家來了一群親戚,七大姑八大嬸的,吃飯的時候你一句我一句,一個個矛頭都指著我,我覺得我就像被三座大山壓著,永遠翻不了身,想到以後要這樣過下去,我就全身都不自在。”
“啊,那你現在怎麼辦?”高明明也一籌莫展,除了這句話,已經憋不出別的話來。
王淑芬猶豫了許久,終於說出了想法:“所以我根本就不想這樣過下去了!就算我永遠不可能爬到那三座大山上麵壓他們,也不想永遠被這三座大山壓著啊!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高明明驚得睜大眼睛,“可是你們也處了段時間,好歹有感情,就因為這些旁人的因素分手是不是有點可惜?我覺得,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王淑芬卻似乎下定了決心:“你就別勸了,我差不多都想過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話一點沒錯。其實我離了他也不是活不下去,我也不是那種必須寄人籬下,靠男人吃飯的女人。現在主要問題就是,他和他家裏人都知道我在這上班,要是我主動找他分手,按他那性格肯定不會放過我,成天跑來愛德琳琴行騷擾我。我要是真想跟他、跟他們家徹底斷絕,工作也就別想要了。”
這回高明明才真的吃了一驚,“等等,這種決定還是不要隨便做的好!現在到處是下崗風,你還主動把這麼好的工作給辭了,外頭不好混啊真的!”
“可是我現在真的不想忍下去了。”王淑芬仿佛又下定了決心,她拉過高明明的手,用懇求的眼神望著高明明,“你現在那個對象,阿毅,他不是在星辰度假村上班嗎?你也說過他跟裏麵王總關係不錯,你可不可以通過他介紹介紹,把我也安排到裏麵上班?隨便做個什麼都行,我聽別人說,在那邊上班,哪怕是做個收銀員工資都很高的,而且上班時間還不是很長,不像我們現在,所有生活都被這個琴行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