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豁達地笑了，好像真的放下了過去的想法，“真的不打算去了。我從小生長在上河，而且上河是個國際化的大都市，我為什麼還要跑到千裏之外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從頭開始奮鬥呢？”
他笑得如此豁達，說得如此肯定，聽見這些，林小安也欣慰地笑了。電影開始播放，她似乎將剛才他那個遲疑的表情忘去了腦後，專心致誌投入進了劇情當中。
看了幾十分鍾，兩人都沒有說話。當電影裏的演員叫起“子傑！子傑！”的時候，林小安不禁出了神，想起之前的舞台劇《逍遙劍》來。於是她輕輕推了推身旁的楊虹，小聲問道：“子傑不是你們《逍遙劍》裏麵那個叛徒嗎？”
“哈哈哈…”想起那出戲，楊虹忍不住笑了，然後想了想，又回憶起一件事：“其實最初在編劇的時候，向天吟確實是應該中了子傑的刀毒死了的，留下若水一個人。因為子傑的武功遠遠在向天吟之下，連柳一刀都不如，要是他單憑一把普通的匕首，而且還在向天吟手裏有兵器的時候襲擊，就算是背後襲擊，想要立即解決掉向天吟的可能性照樣不高。所以站在戲裏他的角度來說，刀刃上塗毒是能大大提高成功率的，也是最聰明的做法。這樣的劇本雖然比較接近現實，但是如果放在學校演出，我覺得不太好，畢竟學生還是比較喜歡看皆大歡喜的喜劇，他們大多數人還是懷著對社會的美好憧憬，潛意識裏不願意看那些太真實的東西，所以我編劇的時候就給改了，當然，這些我也沒跟任何人說過，也就現在才跟你說。你覺得改得怎麼樣呢？”
林小安頗感震驚。她沒想到，一個簡單的結局，楊虹竟然考慮過這麼多問題。她愣愣地看著他，“你說得有道理。大部分人是不太愛看悲劇，喜歡看喜劇，我就是這樣。有時候很多人都說一個電影很好看，可我要是知道它是悲劇，一開始就不一定會去看。我特別怕看到後頭投入了感情然後又是悲劇的那種感覺。楊虹，我覺得你《逍遙劍》改得很好，不過…”話在嘴邊打轉了半天，她才說出後半句：“如果不是在學校裏演出的話，我覺得悲劇那個版本更精彩。”
楊虹得意地笑了：“你喜歡就好。”
黑暗中林小安一陣沉默。突然，她問了個似乎不太著邊的問題：“如果你現實中真的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你會怎麼樣？”
楊虹愣了下，隨即油嘴滑舌說道：“我最信任的人是你啊，你會背叛我嗎？”
林小安追問：“如果是別人呢？”
“我最信任的人都是不會背叛我的。”楊虹想也沒想就這麼回答。他回答得如同剛才說“不去下江”時一樣肯定。腦子裏依次閃現過許多人，都是不可能背叛他的人，比如爸爸，比如王立彬，比如林昆生他們…
“反正我肯定不會。”林小安第一次主動握住了他的手，黑暗中，溫暖從手心傳遞過去。
電影依舊在播映，心卻早已經飛到了劇情的千裏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