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亮著溫馨的燈，此刻正是萬家燈火、其樂融融的時候，時不時能聽見鄰居傳來的小孩嬉笑聲。客廳的沙發裏，高明明氣鼓鼓坐著，哪怕楊虹拿著小明的“照片”哄了一千遍，還沒完全消氣。
“明明，看看小明，不要生氣了嘛…”“明明，我都讓她滾蛋了，雞翅也倒到樓下去了，你還生什麼氣呢？”“明明，你不會還在氣我多給了她兩百塊錢吧？”“你把人家臉都抓破了！人家破相了啊，這得養好多天呢！”“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幫她說話，她是壞人，哦不，她不是人，她是豬！她是壞豬！那頭壞豬我已經把她趕走了！從此以後再也不會見到了！明天就換一個阿姨好不好？換一個特別特別聽你話的，你叫她倒掉她一句話也不問立馬拿去倒掉，你叫她重新再燒她一句話也不問立馬去燒…我們去請專業的家政工好不好，請那種大學家政係畢業的，哦不，研究生家政係畢業的，博士畢業的！肯定比陳姐有素質多了，哦不，比那頭豬有素質多了！好不好？不要生氣了我的明明，你再生氣下去，小明又要哭了…”
怎麼哄也開心不起來。她氣鼓鼓坐著，始終不開口說一句話。
不知過去了多久，楊虹哄得都口幹舌燥了，她才終於抬起頭看了下牆上的鍾，說出一句完全不相幹的話：“我要去一趟星辰度假村。”
“什麼？星辰度假村？”楊虹愣了，“你怎麼又要去星辰度假村？”
“一個月到了，我又要去結賬了。”她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在想什麼。
“啊？怎麼不打到你卡上，非要每次都人跑過去結賬？”楊虹想起上個月拿錢時發生的“被熟客拖去房間灌酒”的事，不由得擔心起來：“你萬一又在走廊碰到熟客拉你去房間灌酒怎麼辦？還是不要去了！我打個電話叫彬哥把錢給你打賬上來！”
高明明卻製止道：“不，這趟我必須親自去。”
楊虹不解：“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就是要自己去。”高明明倔強地站起身，徑直走向門口換鞋。
楊虹忙攔住她。“別攔我。”她一把推開，板著臉。
“那我送你去，你現在有孕在身，不要一個人走來走去。”楊虹提議道。
“不用了，我在那邊還想跟淑芬多聊聊。”她語氣冷冷的，應該還在生剛才他多給了陳姐兩百塊的氣。
“你現在有孕在身啊，怎麼可以去那種烏煙瘴氣的場所？”
高明明叉起腰怒視他：“你讓不讓開？”
楊虹吸了口氣，剛想說“不”，口型都擺了出來，最終還是軟了下來：“好吧，你去吧，但是最好喬裝打扮一下，不要走在走廊讓熟客認出來。就算不得已認出來，也不能讓他們拉你進去，必要的時候打我電話。”說著，他還不放心，親自跑去臥室的大衣櫥裏，翻箱倒櫃半天，把高明明搬家過來的最後那包泛著黃漬的舊衣服都翻了出來，精選了幾件款式最醜、最保守、黃漬最多的舊衣服擺在高明明麵前。“喏，你就穿這套過去，再戴個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