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套泛著黃漬的“乞丐裝”被從38號房扔出來的時候,她的內衣上不知被誰剪出了兩個孔,剛好一邊一個,成了件“露乳裝”;內褲上也不知被誰剪出了一個大大的洞,剛好開在襠部,成了條“開襠褲”。望著這樣的內衣,羞辱襲上心頭,眼裏盈滿了委屈的淚,卻隻能緊咬牙關吞落下去。
這樣的內衣她怎麼可能穿回家?就算穿在裏麵,楊虹暫時不會看見,可這樣的衣服還有什麼留著的必要?放在衣櫥若是以後讓楊虹發現該怎麼辦?於是她隻有滿懷著羞恥,繼續“真空包裝”穿回了那套“乞丐裝”,把這套挖了三個洞的內衣褲悄悄扔進了垃圾箱。
繁星滿天的夜,一個人傷痕累累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知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因為死死護住了小腹,所以肚子並沒有遭什麼罪,臉上也沒有什麼明顯傷口。隻是在經曆了這一番毆打與驚嚇,腹中那個幼小的生命不知可否無恙?想到這裏,無聲的淚水又被晚風吹落下來。這個不合時宜的孩子,究竟會是她命中注定的福星嗎?
滿懷心事上了樓,打開家門,楊虹仍同往常一樣坐在電腦前全神貫注打遊戲,戴著耳機,對身後動靜並無多大在意。直到她放下鑰匙,他才回過神來,摘下了耳機,想要迎上來給她一個擁抱。
她下意識地避開了,目光也移向別處,匆匆走進了臥室。
“明明,怎麼了?”他關心問道。
“沒怎麼,就是累了。大概孕婦特別容易疲乏吧,總是動不動就困了。”她裝出平淡的口吻,沒有正視他,打開衣櫥,麵朝裏邊找衣服。
楊虹伸頭看,“你在找什麼?”
她隨手拿出一套內衣和睡衣,“喏,找換洗衣服呢,我現在要去洗澡了。”說著,拿起那套衣服頭也不回就向浴室走去。
“哦。”望著她的背影,楊虹撓撓腦袋,有些困惑,卻總說不出來有哪裏不對。隨口叫住了她:“那個,明明,你怎麼穿起這套睡衣來了啊?”
她回過頭,又低頭看看手中的睡衣,“有什麼不行嗎?我看它順眼。”
“沒什麼不行,沒什麼不行…”楊虹忙擺擺手,“你順眼就好,你順眼就好。”
她疲憊的一笑,走進了浴室。門關上的那刻,她靠在門背後深深歎了口氣。
目光又落在了手中這套睡衣上。這是她唯一的一套長袖長褲睡衣,自從嫁給他,這套太過保守的睡衣就被壓了箱底。可是今天,被毆打得手臂、大腿全是青紫紅腫,看樣子,這個禮拜都得靠這套長袖長褲睡衣來遮傷了。
打開淋浴器,讓溫熱適宜的水淋灑在身上,衝過那些青紫紅腫的傷。她的眼淚再一次掉落下來,事到如今她越來越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永遠在與她做對。腹中那個脆弱幼小的生命,又能否茁壯成長,他的前途將會是怎樣?
一個恥辱、悲憤、疲憊而難眠的夜。
……
一周後。這天中午。
奧甲新天地,王立彬的家中。沙發上坐著楊洪偉,王立彬坐在一旁的小凳,水之湄則在廚房係著圍裙忙活。
“哎,剛剛把上河那邊開工藝品店的事情忙了一半,下江這邊又得趕過來跟南灣鎮鎮長他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