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他掛了。何俊毅掛了。林小安啪的一下摔下電話,抱住腦袋,任憑淚水肆意奔湧。所有的希望在他說“放棄”的刹那,全都斷裂了。
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人能夠幫助她。她究竟該怎樣才能改變這被動的現狀,這落魄的命運?
思來想去,她覺得隻有親自去找楊虹一趟這條路可走了。如果楊虹能夠念及一點昔日情誼,再信她這一回的話。
……
下江市第一人民醫院。潔白的牆壁,來來往往的白大褂,熟悉的消毒水味。
王立彬與水之湄坐在醫生麵前,水之湄望著大夫,神情比王立彬還要緊張,像是在等待那決定命運的終審判決。
“酒精肝。”大夫很明確地“判了刑”:“你其實已經有點嚴重了,要不然不會有這麼明顯的症狀。你必須戒酒,同時結合保肝治療,要不然,轉化成肝硬化就更難對付了。我看你還年紀輕輕,別糟蹋自己的身體。”
仿佛一記晴天霹靂。不光是對王立彬,更是對水之湄而言。
大夫安慰道:“不過也別太絕望,以免加重肝髒負擔,對身體更不好。戒酒是必須的,同時戒辛辣、油膩,再配合吃藥…”大夫刷刷刷在單子上開起藥來,嘴裏說著:“肝髒是非常重要的器官,是人體的‘加工廠’,功能不容小覷。能代謝、能儲血、能解毒、能免疫防禦…等等等等。就算人沒了一些器官照樣能活,可沒了肝,人就隻能翹辮子了。”
“翹辮子了…”“翹辮子了…”“翹辮子了…”
大夫的話不停回蕩在耳邊,嗡嗡作響。直到水之湄攙扶著他走出醫院,耳邊還回蕩著這句恐怖的話。
“翹辮子了…”“翹辮子了…”“翹辮子了…”
微涼的晚風輕拂麵頰。煙籠湖公園早已閉園,樹林陷入沉睡。一切景象還如初來下江時那樣,從未變過。可人與人、事與事,都滄海桑田,白雲蒼狗,變幻無常。
經過了這麼多年的奮鬥,在各種天時、地利、人和的作用下,他終於迎來了人生的一個小小轉機。此時,王婉君就像他指尖的一隻螞蟻,一捏就死。星辰度假村裏她所掌控的采購部、倉庫部、演藝部,大權也終於可以回到他的手中。可獨獨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身體竟亮起紅燈。戒酒——一個夜總會的總經理,如何才能做到?
“不要堅持下去了,放棄吧,老公。”路燈拉長了兩人的身影,水之湄摸著他憔悴的臉,心疼的淚水在眼中打轉,“我說了,雖然我笨,但出去找份工還是沒問題的,就算我去打工,也要照顧你一輩子。醫生說得對,你千萬不能絕望,這不是什麼不治之症。隻要你戒酒,隻要戒酒就行。放棄吧,什麼也不要去想了,早一點走出來,放下所有,就當是…做了一場夢吧…”
他閉上眼,不願聽到這樣的勸說,更不願再思考這個問題。
又是一個繁星滿天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