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打鬥之後(1 / 2)

拉開廁所門,醉醺醺地跨出去,再順手帶上,把被打倒的王立彬關在了裏頭。抹了一把臉,發覺手上有血,這才隱隱感到額角傳來的疼痛。痛得有些麻木,像是打了劑量不足的麻藥,但頭暈得厲害,又像是麻藥打得太過量了。方才打鬥的片段一點點浮現出腦海,仿佛他是被王立彬打得一頭撞在了馬桶上。“咚!”

心裏一緊。甩甩頭,強製清醒了些,睜開眼,看了看這個旋轉的世界。

廁所門外沒有人候著,沒有排隊要上廁所的人,也沒有君怡的影子。“笑話,她為什麼要來?”何俊毅自嘲地想道,“她來星辰是要來尋樂子的,又不是來照顧我的。她不關心我是本分,關心我是勤奮。說得沒錯,我們之間就是場金錢交易,各取所需,願打願挨,她對我來說就是台提款機,我對她來說也就是隻鴨子,這麼簡單幹脆。我難道指望一台提款機來廁所門口關心我?”

他往前走了幾步,疲憊地靠在牆上,感覺到額角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慢慢流了下來,下意識地抹去,隨意抹在了深色的衣服上。他不在乎弄髒衣服,隻是不願讓曾經的同事瞧見他這副落魄的模樣。他絕對不能讓昔日的手下人看見,絕對不能讓石成金看見,當然,更不能讓君怡他們看見。幸虧衣服是深色的,抹再多的血也看不見痕跡,他不知是該覺得慶幸還是該覺得倒黴。

他靠在牆上苦笑,腦子裏閃過李桃的影子,他知道那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李桃的出現與消失讓他意識到,他竟然連一隻真正的鴨子都不如。

“鴨子自由多了,”他又抹了一把額角,阻止那些血流下來,苦笑著想道,“有哪個會管他們跟女人多說了兩句話,就算是多做了兩次愛也沒人會管。”

他這才意識到,不知不覺他也長出了一根“應酬神經”,專門用於應付君怡和她身邊那些煩透了的人和事,這個“高級男雞”做得倒還不如“低級男雞”來得愜意。

大堂裏又傳來優雅的鋼琴聲,熟悉而優美的旋律,大約是高明明當年彈過的曲目。聽到這優雅的琴聲,何俊毅腦子裏第一個浮現起的不是十周年晚會,而是“光頭寶”那一夜她“真空包裝”的琴聲。

心裏一陣莫名的反胃,他煩躁地一拳砸在牆上,甚至衝動得想衝去大堂把那個鋼琴師從琴旁拖下來打一頓。

廁所裏,王立彬總算醉醺醺地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費盡力氣,才好不容易從趴著掙紮成了跪著。他流著鼻血跪在地上,久久直不起身子,像是在給人磕頭行禮,模樣落魄又滑稽。

大腦變得遲鈍,思維停滯,靈魂好像脫離了這副軀殼,遊蕩在這個世界上空。他感覺他離真正的靈魂出竅也不遠了。

沒有哪個人沒有求生的本能。哪怕是自殺的人,到了臨死的那一刻他的本能也一定是求生,隻是不一定有機會說出口罷了。也沒有哪個人會真的把利益看得高過生命。至少王立彬是這麼認為的。跪在地上,以這種落魄又滑稽的姿勢,他的腦子裏卻浮現過許許多多的事情。

八年來,早已把半條命融入了星辰度假村。離了這裏,他還能做什麼呢?他想過,早在還沒得病之前就想過這個問題。最初想到這個問題時,他沒敢深想下去,而如今,站在這條絕路麵前,他不得不好好深想一下這個問題。

做夜總會這一行的人是很難再轉行的,他明白這個道理,他相信大多星辰度假村的員工也明白這個道理,尤其是在這行從事三年以上的人。轉行的不是沒有,有,甚至非常多,可是跳來跳去,最終也難以跳出那這個狹小的圈子。他們的工作往往仍然與夜總會有關,他們的朋友幾乎都與這個行當有關,他們的對象也十之八九都是在這個圈子裏找到的,或者是這個圈子的朋友介紹的,一旦踏進來,想再回頭就不會有什麼退路了。來到外麵的世界,基本上都成了睜眼瞎,就算找到了什麼好差事做,那點外人看來的“高薪”在他們眼裏都隻能算些芝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