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絕響(1 / 2)

上海灘十裏洋場,紅男綠女,紙醉金迷。觥籌交錯、耳廝鬢磨之際,誰會去注意外麵的車水馬龍或是人煙清寥?

孤獨的霓虹燈,在微風細雨裏,搖曳閃爍著它忽動忽靜的青芒,像在傾聽著什麼,又像在哭訴著什麼……

十裏長街到了傍晚,已經人煙寂寥,雖是過了清明,仍然有些許寒意。很多路邊的乞丐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雙眼茫然無助地看著那一輛一輛呼嘯而過的吉普車。

有人飽吃,有人餓死,在這個時代是多麼稀鬆平常,仿佛都是命中注定的一般,很少有人再去懷疑。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進行著。

驀地,槍聲響起,像是閃電,劃過這黑暗又深邃的城市的夜空。

在豪華的聖瑪麗大教堂出口的不遠處,一個戴墨鏡、黑衣黑褲的男子中槍倒地,像一隻蝴蝶上下翻飛了一會,放才飄然落地。

一個男人臨死都要給大家一個姿態優美的動作,可見他生平是多麼愛酷、愛瀟灑的男人,墨鏡先從臉上掉落下來,更能看清那一張恍若白玉般雕琢出來的英俊的臉。

直到臨死,他的眼神都是那樣的堅定,那樣的耐人尋味。

他在冰冷的地上動了動,永遠地閉上了他那雙深邃而動人的眸子。

眸子裏流淌著最後一滴尚未風幹的眼淚。……

或許悲劇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他大膽完成了,也就死而無憾。

在許文強中彈倒地之前,他的對麵已經多了一具屍體,那是上海灘一代巨梟馮敬堯的屍體。

兩具屍體就是這曲悲劇的終結。

丁力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易捉摸的神色,對著伏在馮敬堯身上痛哭的馮程程說:“一切都結束了,我們走吧。”

“不,你先走,我要再陪父親一會兒。”

丁力默默地來到了徐文強的屍體旁邊,看著文強那一張業已發白的臉,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強哥,這麼多年我們並肩作戰,九死一生,阿力的命都是你救的,為什麼不能等到我們兩兄弟稱霸上海灘的一天,你就先我而去呢?強哥啊強哥,阿力對不住你,如果有來生,我希望率先倒下去的那個人不是你,而是我!”

……

太平洋彼岸的佛羅裏達州墨西哥灣岸邊,一名戴著墨鏡,悠閑地吐著雲煙的華裔男子,選擇一處靠海的地方,把長長的魚線拋入水中,看著浮標隨著風向和水流飄動,他的嘴角咧出了一絲笑意。

“今天氣象不錯,魚兒就像妞兒一樣,容易上鉤。”

華裔男子自言自語著坐了下去,哼著西洋小曲,接上了他今天的第五根萬寶路香煙。

釣魚對他來說,隻是休閑。他不管情況如何,隻用一雙眼睛的餘光去掃視河上的一舉一動,一副慵懶的樣子像極了當年的薑太公。

煙霧繚繞裏,他想到了自己的前程往事。他深吸了一口煙,再慢慢地吐出來,看著在江水裏翻轉的浮標,發呆。

那一年,他15歲,在大哥許文強執意去上海灘討生活的時候,他拿起了他的背包,遠赴太平洋彼岸的美利堅大學求學。

從那一天分道揚鑣開始到今天,足足有十個年頭了。在此期間,他聽到了大哥許文強太多的英雄故事,心裏一直為有這樣的大哥而感到自豪。

他以優異的成績在普林斯頓大學拿到了金融和外貿的雙學士學位,今年準備衝刺一下把碩士學位拿到手,然後就可以著手就業的事情了。但在就業之前,他想去上海灘找許文強,看看有沒有自己這個親弟弟幫忙的地方。如果待遇不錯,重新回到祖國的懷抱,那也是非常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