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天再說。”吳天澤手一擺,說道,“讓開,我現在要出去。我這幾天有事,忙著呢!”說著,一腳已經跨了出去。吳天玉轉身攔住他,說:“哥,我已經提醒過你幾次了。唐小姐來信有些日子了。你到底怎麼說啊?你在忙什麼?整天不在家裏,野到外麵去。家裏人都被你氣死了,現在都懶得跟你說話!”
“哈,”吳天澤一笑回道,“這些日子我忙著到城裏去走走,給阿延即將出去謀生打聽情況。哦,我也要出去謀生。‘謀生’你懂不懂?先前我已經跟你說過了,不跟你說了。唐小姐在我心裏。要不,你先給唐小姐回個信,就說我們下個禮拜去看她。”說罷,急著出去了。
吳天澤走到園子門口碰見阿仲。阿仲說:“少爺,外麵有人等你。”吳天澤朝門外望去,不遠處,有一輛馬車等候在那裏。阿仲指道:“喏,那輛馬車在那邊樹下歇了一會兒了。那趕車的剛才過來說,車裏有人在等少爺。”眼瞅著少爺出去,阿仲關門,往園子裏去。
吳天澤走近馬車,隻見朱紅從車上探出身子,說:“吳公子,上來吧。”吳天澤一怔!“哎,吳公子,上來再說——”朱紅招手道。吳天澤稍微猶豫了一下隨即上車。朱紅手一揮叫車夫走。那馬車跑起來,朱紅說道:“我今兒到惟亭來找中醫曹先生開點藥。早上從城裏出來的時候路過老街博古齋,進去給朋友買了兩幅字畫。哎,無意中聽那裏夥計說,吳公子今天說好了要去那裏。我現在正好回去,順便過來接你。”吳天澤“哈”一聲回道:“不好意思。”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哎,紅哥,前兩天那個事兒……”
“打住,”朱紅抬手往下一壓,“我們不說那天的事兒,說今天。今天天氣不錯。我看,你別去跟他們打牌了。今天下午我請你吃茶,聽戲。”
“不,”吳天澤立馬回道,“我今天還是要去的。我跟他們講好了今天下午來的。我不能放他們鴿子,給他們背後罵一句狗日的不守信用,說話不算數。”
“言而有信!”朱紅眼睛一轉,說道,“我就歡喜像吳公子這樣的人。我們生意場上說,言而有信的人,一定是贏錢的。做什麼贏什麼。不會錯。我想你以後肯定贏錢——贏大錢。”吳天澤“哈”一聲回道:“前幾天黴得要命,輸得我慘兮兮的。那黴運恐怕還沒過去,說不定今天還是要輸。”
說話間馬車一顛,兩人身體碰了一下。“我看不會吧,吳公子,今天出太陽了。”朱紅眉頭難得舒展,說道,“我難得看人家打牌;總覺得有些人每次來,是不是本錢帶得少了點兒?”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哦,我不懂打牌。不過我做生意知道。做生意,本錢小了,一時半會兒那是贏不大的。比如說你們打牌,你兜裏的子彈一點點,火力不夠啊。那火力不夠,人就虛,生怕子彈一下子打光了接不上。於是心裏老想著小心點,慢慢來……這一虛,一小心,就慢慢地一點一點輸掉了。”朱紅幹咳一聲,瞟了吳天澤一眼,漫不經心繼續說道:“我琢磨著這些人即便是有點機會贏了,那也是一個小小的贏,不管用。所以啊,做生意的時候,要贏,瞅準了機會就要夠膽贏大,而不是一點點贏。你想啊,小打小鬧是贏不大的。而那些習慣了小打小鬧的人,輸呢,的確是一點一點輸出去,以為輸一點點小錢是不要緊的。但是,時間一長,回過頭來一算,那個加起來的數字不小哦,還是蠻大的。吳公子,我這麼說是不是說在路子上?你想啊,同樣是輸,費了那麼長時間輸掉一把,還不如一個瞬間輸掉一把;要是贏,也是一把。我心疼時間,心疼精力。做生意嘛,沒理由費了時間精力到頭來一場空。至於銀子,去了還會來的。你琢磨琢磨,是不是這個道理?”
“依紅哥看,這打牌跟做生意一個樣?”吳天澤身子一晃問道。
“你說呢?”朱紅眉毛一揚,說道,“比如說你今天要跟他們打,我猜想你口袋裏帶的子彈不會多,是吧?好,這麼著,打個比方,我有子彈,今兒我幫你把子彈壓足了,你不用怕他們,進入陣地,狠狠地打!說不定你就贏麵大。我說你贏麵大,沒說你今天打,肯定贏。這社會上打牌的我看沒有肯定的專家,隻有輸家和贏家。吳公子你說是不是?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也說得過去,就是你口袋裏子彈壓足了,假如你一時運氣不好,輸給對手幾回,好,這麼說吧,就說十回裏邊輸九回,你,隻要贏他一回就夠了,一把全回來了。沒理由相信打十回輸十回吧?這十回,是個比如,說起來方便點。總之,不管來去多少回這個道理是差不多的。”吳天澤聽了眼睛忽閃,一轉眼對車夫說道:“大哥,你的馬看樣子後生得很,今天跑得慢了。抽它一鞭子,教它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