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寢殿門開了。

漆黑深處陡升的急促腳步聲,伴隨著壓低的私語聲……

頭頂鳳舞九天大紅喜蓋頭的少女,獨自坐在紅色喜幛之中。

她的頭一點一點,好像小雞啄米。

嗒……

嗒……

水滴勻速滴落的聲音,在死寂的黑暗裏逐漸放大到無比清晰,猶如滾滾炸雷響在耳邊。

“不要!”

清冷的驚呼聲響徹整個大殿。

“公主!”

“公主,您怎麼了?”

在門口伺候的宮人們驚慌失措地湧過來。

紅蓋頭下的少女峨眉倏然緊蹙,鳳目猛睜,一股陰戾暴虐之氣彌散開來。

拳頭的骨骼因不斷握緊咯吱作響

一把掀開頭上的紅蓋頭。

“嘩啦”

鳳冠的珠玉流蘇叮當作響。

武玲瓏眼中升起的狂暴厲色,在看到眼前寫滿擔憂的宮人時,逐漸斂去,很快就恢複了她一貫的冷酷表情。

“公主,駙馬說夏國公府老夫人突發急症,先回府探望了。”

宮女逐月斟酌著詞句,告訴她這個不太美好的消息。

駙馬?夏振宇!

新婚夜,讓武玲瓏獨守一夜的空房。

她左右活動著被沉重鳳冠壓酸的脖子,頸椎的骨骼哢哢作響。

“卸妝!”

武玲瓏冷厲的語氣,被她拿捏得分毫不差。

邊說邊坐到了菱花鏡前。

“公主,要就寢嗎?”

“不,拆掉鳳冠,進宮!”

逐月愣了一下,“是!”

幾個宮人一起上前幫忙。

……

雪夜,月光如水。

公主府別院。

“砰!”

一聲巨響。

厚厚的門板直接碎裂在地上,撲起一片塵土。

收回裙擺下踢出的腿,戴著鬼臉麵具的武玲瓏,沉默地站到了一旁。

跟隨眼前這個背著雙手的帝王身影進入了內室。

身後的內侍和侍衛點起火把,把守了各處要地,別人進不來,也別有人想出去。

室內春光旖旎。

大紅帳幔裏,駙馬被擾了好事,欲求不滿地高聲怒罵。

見到來人,夏振宇怒罵的嗓音就卡了在嗓子眼兒。

光裸著半身蓋在大紅錦被裏,旁邊的女子早已嚇得縮進去,不敢露出臉。

“皇,皇上!”

今夜,昭陽公主的新郎官兒駙馬爺,此刻和別的女子在共度春宵。

夏振宇已經不敢再看皇帝那黑成鍋底的臉,顫抖著跪在床上叩頭。

“駙馬,你,很好~”

皇帝冷笑一聲,重重點頭。

“父皇——”

“別叫朕父皇,朕都替你害臊!”

夏振宇還想張嘴辯解什麼,卻見被子底下的女子扯了扯他,他隻能低頭認錯。

看著他那憋屈的臉,武玲瓏麵具後的眼眸一片冰冷。

“父皇,您也看到了,駙馬心有所屬,女兒不想做那棒打鴛鴦的惡人,不如這場婚事就此作罷——”

皇帝眉頭緊皺,“昭陽,聖旨豈是兒戲?!如果你覺得委屈,朕替你做主,來人!把駙馬拖出去,重責二十大板!”

“是!”

幾名帶刀侍衛虎虎生風,抱拳進入,欲將人押走。

夏振宇慌亂地穿起衣服。

駙馬新婚夜出軌,皇帝隻罰二十板子,還真是武玲瓏的“好”父親!

隻是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

“慢!父皇,兒臣不想要這駙馬了,太髒,兒臣這就寫下休書,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還請父皇做個見證!”

“胡鬧,哪有新婚當晚就休夫君的?”

“父皇的意思是,今夜休不得,明日可以休?”

“朕——朕不是這個意思,昭陽,這婚事是太後和貴妃為你保媒,駙馬也是你的心愛之人,你何必為了這樣的閨房小事,大動幹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