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方先前張嘴報名號的時候,不管神態也好,動作也好,全都盡可能的做到優雅、瀟灑,可他眼睛裏那副得意洋洋的神色,卻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多出名似的。可當他一對上武鬆那雙亢奮到極致的眼神時,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立馬反應過來,自己犯了個大錯。
武鬆是什麼人?從古至今,喜歡武鬆的人海了去了,為什麼呢?原因很多,但其中有一點最為重要,套用一句舶來語:武鬆絕對屬於那種很Man的類型,非常的有男子氣!男人崇拜他,女人喜歡他,為啥?就因為他是個男人!真男人!
景陽崗上拳打猛虎就不說了,西門慶怎麼樣?在陽穀縣的勢力可不是鬧著玩的。可誰讓他不開眼害了武鬆的親哥哥呢?沒說的,當時的武都頭就一個人、一把刀,硬是三下五除二的把他給宰了!快活林的蔣門神怎麼樣?相撲國手,當地的一霸,誰見了不繞道走?到武鬆手裏,夾著酒壇子還揍了他個滿臉桃花開!還有那個什麼督監的,夥著當地的團練陷害武鬆,那可都是正兒八經的國家幹部,吃皇糧的,擱到武鬆身上,同樣不管用。你官老爺怎麼了?算個屁啊!照樣就一個字:殺!不單殺,還大殺特殺!從裏麵殺到外麵,闔家滿門給殺了個通透!殺完了還不賴賬,沾著還冒熱氣的鮮血,在牆上給簽了個名:殺人者,打虎武鬆也!
牛逼啊!尤其最後的一個“也”字,怎樣的英雄氣概,怎樣的蕩氣回腸啊!
對待這麼一個牛氣衝天的武二爺,我們石大莊主好死不死的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就不說了,自認瀟灑的舉止在對方看來肯定是說不出的輕佻,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這邊石方腦子裏剛一翻個,還沒等他做什麼補救呢,已然是來不及了:武鬆武二爺開口了……
“鄆州一役,石莊主大敗梁山,我宋江哥哥也在尊駕手裏吃了不少苦頭,莊主威名端的是如日中天。但更令武鬆神往的卻是傳頌江湖的,莊主與林、花二位頭領的兩場陣前較藝。武鬆不才,添為武者,今日向莊主邀戰,懇請賜教!”
如果說武鬆先前還有幾分火氣的話,這番話說完之後,整個人立馬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身形往那一站,給人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石方臉上還強自保持著笑容,心裏卻苦得能滴出水來:他娘的!這叫什麼事啊!
憑良心說,老石並不是害怕。石同誌的膽子本來就不小,再加上經曆過了戰場的洗禮,血與火的考驗直接把他的膽量又拔高了好幾個層次,哪裏還有怕事的說法。關鍵是,石同誌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前麵也說了,武鬆可是咱們莊主大爺曾經的偶像啊!
什麼叫偶像?撇開嘔吐的對象這個概念不談,絕對是個人崇拜啊!牽扯到這兩個字的,往往伴以瘋狂的舉止:有拚死拚活找偶像簽名的,有千方百計找偶像合影的,請吃飯的、拉喝酒的,幹什麼的都有……就一條,沒聽說過有誰找偶像玩命的!
怔怔地看著武鬆精光閃閃的眼睛,石方暗歎了一口氣:看來是躲不過去了。怎麼就那麼背啊!
武鬆也在暗自觀察著石方。
年輕,這是老石給武鬆的第一個印象。武鬆自己年歲就不大,沒想到對手看上去比自己還年輕。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武鬆一點沒輕敵的意思,不管傳聞有多誇大,梁山敗了總是事實,這是唬不了人的。更何況自己派去梁山打探的嘍羅也回來證實了這一點。梁山的幾位頭領,特別是林、花兩位頭領對這位莊主簡直有點讚不絕口,一點也沒有隱瞞失利的事實。林衝是什麼人?花榮又豈是輕易服人的角色?他們對石方能有這樣的評價,那隻能說明這個人確實有他高明的地方。
突地,武鬆的眼角微微抽了抽,他的對手動了……
石方愣了片晌後,終於開始動作了,他的動作很慢,像是滿腹心事似的,卻絕沒有停頓的意思,他在慢慢的脫衣服……
武鬆的眼神越發淩厲,他也做出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動作:伸手摘下戒冠,在腦後盤起了發髻……
武鬆自小好武成狂,打架鬥毆那是家常便飯。在一次毆鬥中,年少的武二郎一下子沒收住手,重傷了一名當地的紈絝子弟,這才有年紀輕輕便離家出走的經曆。不過,即便是落了個跑路的結果,流浪之餘,武鬆也是一個勁的琢磨關於技擊的問題。再後來,遊曆江湖的時候,小武有幸拜在了名師周侗的門下,那可真算是找到組織了。可以這麼說,周老師一身的文韜,武鬆半點沒沾上,武略中的那個略字也被自動過濾掉了,唯獨這個武字,還真就對應上二郎的姓了,不單全盤繼承了不說,隱隱還有青出於藍勝於藍的架勢。這麼說吧,說別的武鬆可能不咋地,但凡是跟技擊沾邊的東西,那小武絕對是專家裏的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