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真命天女(1 / 2)

“夜闌幹,沙皺如臥帆。天明何處去?舟楫送長安。”

沈閣晴正在讀李臾的戲文。

喬念蘭在旁邊寫字,寫著寫著就問,“母後,沙漠裏怎會有舟楫的啊?”

沈閣晴隨口回答她,“沙漠裏沒有舟楫,所以這一段是在說奢望,說念想而已。”

喬念蘭想了想,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所以,下一段,夜如酒,罡風吹清宿。天明何處去?夢覺不曾遊。這一段,也是說奢望,說念想唄?”

“這段是說……你疑是夢的東西,或許是真。你疑是真的東西,或許是夢。這一段裏,傅天容已經醉了。”

“醉……是什麼滋味呢?”喬念蘭眼睛明亮,“母後,蘭兒可不可以喝酒啊?”

“不行。”

“蘭兒已經超過十歲了。”

“沈宅子女十歲可以飲酒,但如今這裏是後宮。你是公主。”沈閣晴想了想,“十二歲吧,等你滿了十二,就允你飲酒。”

“那,母後說話要算話哦,我們勾小指。”

“好。”

時辰晚了。

沈修竹領著喬念蘭回宮睡了。

秦凰殿裏隻剩下沈閣晴一個人。

壘成山的畫卷還堆在案上。

沈閣晴坐下去,忽然有疲倦得不想起身的感覺。

“皇後娘娘。”

沈清鬆如幽靈一般出現。

“清鬆姊姊。”沈閣晴虛弱地伸手。“皇上他……回來了?”

“回來了。但……”沈清鬆略一沉吟,伸手握住沈閣晴的手腕,將根基稍微傳導過去。“皇上從沈宅帶回來一位……方婕妤。”

“婕妤?”沈閣晴不怒反笑,“他冊了方燼生為婕妤?”

“是。”

“這可不像他啊。從前的喬從嘉,左一個妃子,右一個妃子,從來都不屑於宮中這些低等封號的。如今日思夜想的女人終於得手,隻是冊封了婕妤麼?”

“封妃要皇後金印允準,婕妤則不需。”

“好周全。”沈閣晴垂下眼眸。“四年了……清鬆姊姊,他究竟,變成了個什麼人?”

“四年中皇後與他朝夕相處,最了解此事的人,當是皇後您才對。”沈清鬆凝視她眼眸。

“……他是個花匠。”沈閣晴喃喃自語,“種得一手好牡丹花。”

朱雀殿。

方燼生在琉璃盆中洗淨自己脂粉。

“皇上,我的膚色……嚇人麼?”

喬從嘉看住她的通體雪白。

“好像並沒有血液在你體內行走似的。”他伸手去摸,“但你身上卻很熱。”

方燼生舀了些水在掌心,輕輕吹了口氣。

一團小小火苗燃燒起來,漂浮在水上,焰色幽藍。

“臣妾的心,”她很輕很輕地說,一麵說,一麵湊得離喬從嘉極近,極近。“……更熱。”

喬從嘉伸出手往她的掌心試探。

火焰柔滑而緊窒。

方燼生皺眉。

她手掌心中的火焰劈啪跳動。

“皇上……為什麼喜歡我?”

“因為據說你能看透人心。”喬從嘉湊近她,“朕想知曉,你看到了什麼。”

“看到一隻……被從籠子裏放出來的……鷹。”

“鷹?”

“極自由,極凶猛。想要捕獵任何東西也好……都絕逃不掉。”

“所以,你是真心誠意,被朕征服?”

“是。”方燼生握拳,火焰熄滅。

她略有些羞澀地抬眸。

“我已經……準備好了……皇上……”

呢喃的聲音,如一枚催情的藥劑,在長夜當中回蕩。

“夜月升,寸心似火焚。天明何處去?匣中劍空鳴。”夏扶桑自劍盒中拔出劍。

楊柳青班還是有它的好處,便是不惜代價。此處用的乃是頗為沉重的真劍,十分趁手。

隨手挽一個劍花——

這是第一折中唯一的一段武戲,但就這麼簡單的拔劍出劍,台下已是一片叫好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