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野情喝完她所能找到的最後一滴酒。
她看起來醉得很厲害。
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還沒醉。
因為若果是真的醉了,就不會那麼痛。
眼看自己的師尊娶妻成婚,完成他一生夙願,成就他的晚年歸宿,到底為什麼會令人那麼痛苦?
莊野情隻知道,自己十四五歲開始,就學會以手自瀆。
每一次都是想著師尊的樣子,幻想著被他壓在身下,然後就會顫抖得無以複加,湧出一身細汗,到達那最為美妙的瞬間。
若是……幻想能夠成真。
哪怕一次都好。
她會不會就能打開癡戀的心結?
莊野情跌跌撞撞走向後廚房。
葛府的廚房也裝修得像個牢房一樣。
各種菜蔬用鐵鏈吊起在牆頭上。兩隻晚宴上沒吃到的雞也被剝去了皮,四肢攤張地吊在那裏,樣子很是滑稽。
莊野情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卻差點坐空。
原來身後就是井台。
她忽然起了一個奇異的念頭。
聽說跳井是可以死的。
死了是不是就一了百了?
反正她死了或者活著,就算過上個三五七八日,師父也不會有什麼察覺。
等到察覺的時候,他是會有一絲心痛呢,還是會咒罵她不懂事,不中用,竟然會墜進這麼小的水井裏?
莊野情嘿嘿笑了起來。
她比了比井口。
自己要佝僂著縮一下胸,才能跌下去。不然可能會被卡住。
說做就做。
莊野情開始脫衣服。
喝多了酒,脫到隻剩下小衣,倒也不覺得冷。
有人在她背上拍了一下。
莊野情不耐煩地道,“幹嘛。”
她正脫靴子,卻又被拍了一下。
“幹嘛老拍我——”
語聲咽在她喉嚨當中。
此地……怎會有人?
莊野情轉身。
空空如也。
再轉身。
差點被自己的靴子絆倒。
卻仍然空無一人。
酒意隨著每一根寒毛散發出來,莊野情打了個冷戰。
是人,是鬼?
她緩緩脫掉靴子。
肩上又被拍的刹那,莊野情以標準的手勢反手,擰肩,按下。
——背後被擒拿住的,是個比她矮了不少的瘦弱女子。
“你是什麼人!”莊野情喝問道。
“我不是人。”瘦弱女子幽幽地開口。
“裝神弄鬼!”莊野情一掌向那女子胸口拍去。
“我不是神,也不是鬼。”那女子一麵軟綿綿受了莊野情一掌,一麵輕飄飄地平空浮起半尺。“我叫林飛絮。”
“什麼飛不飛絮不絮的……”莊野情隻覺自己的掌力打在了一張白紙之上。
一張白紙,又怎會受到傷害?
她剛準備大聲呼救,就覺得有一股大力湧來。
向後一個趔趄。
站不穩。
後麵是井台。
她已經脫掉了外袍和靴子。
倒栽蔥一樣,掉進了井裏——胸不夠大,並沒有卡住。
莊野情往下掉落。
眼前一片黑暗。
無數彩色的飛蚊從眼前劃過,好像是因為喝多了酒。
……是夢嗎?
“死過一次不可怕。”那個瘦弱女子的聲音在她耳邊細細響起,然後便是冰涼的井水直衝進鼻孔,想要嗆咳也是不能。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害我?”莊野情已經不能說話,隻能在腦海中這麼質問。
那女子的聲音卻纏繞不去,好似知道她所思所想。“我沒有害你。我引你成仙——”
“你有沒有想過,李桐和林飛絮這一出李代桃僵、鳩占鵲巢,是否真如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先不說林飛絮,就是李桐,她是否真是個普普通通的妓女之後?”
葛風華的問題戳到了夏扶桑從沒想過的點上。
從接下賞金,尋訪李桐,然後李桐說出郡主下落,入雪山,遇沈微行——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在決策與掌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