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訂就好姻緣,謊哄雙親結鳳鸞。
下降祖師相贈柬,他年破敵理方連。
卻說王懷女當下聞狄龍一番負約失信之言,便說:“公子,你言差矣。你既英雄自許,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此乃婚姻大事,豈可亂於出口?對天盟誓,難道天神地祗皆不靈驗的麼?我不與你爭論,待狄千歲身離虎穴,段小姐前來投降,老身必然執柯的。”
再說楊文廣、蕭天鳳、嶽綱等在陣中,隻因暗如黑夜,不敢放馬,守候多時。忽然光亮,其陣紛紛自解。三人不知其緣故,不敢追殺這些南軍,一同拍馬向宋軍隊伍而回。來到王元帥跟前,各言困於陣中黑暗之由。王元帥說:“此乃段紅玉用法掩了陣中光明,今幸狄龍與紅玉私締姻緣,收陣回去,汝等得出。”傳令三軍回營。
且說段紅玉收了神兵,領了一千兵回關,一路思量婚姻之事,不覺進關來。想起十分難言,隻憂父母不允,不如先探父親之言,隨機應變,此事方妥。當時來到滴水簷前,下了馬,拜見父親交令,段洪一見道:“女兒今日出陣,勝敗如何?”段小姐說:“今日與王懷女鬥法,他果然厲害,手下戰將甚多,皆是驍勇之漢。女兒對敵一場,未得其利,是以收兵回來。”段洪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今日雖然未勝,明日為父盡令城中眾將與他見個雌雄!倘退了大宋人馬,為父方得安心與你訂下良緣,乃公事、私事兩畢。”段小姐聞言,默然不語,別過父親,往後堂而去,見過母親。
老夫人正在後堂,一見女兒進來,忙問:“女兒,你連日軍務事情十分勞苦,今日開兵,勝負如何?”段紅玉見母親問他,謊說:“女兒今日出兵,遇到楊家女將王懷女,她的法術精奇,女兒的法術施去總不靈驗,不知何故。”夫人聽了說:“我兒,你平日說過,倘遇疑難之事,可以請得師父到來。今女兒何不焚香請師父前來,細問緣故?”此時段小姐忽然醒覺起來,心中暗喜:“何不如此將計就計說去,看娘親如何?”此時小姐將眼一揉,雙眼流淚,口中嗟歎。夫人一見大驚,說:“女兒,你因何忽然傷感起來?快說知為娘!”小姐見夫人追問得緊切,不但不說,反大哭起來。夫人越覺驚慌,連忙近前扯女兒玉腕,與他拭淚,說:“女兒,你有什麼事情?不必如此,快說與娘知!”小姐呼聲:“母親啊,隻因你提起師父仙師來,為兒不覺心中淒慘,以至悲傷。”夫人說:“女兒,為娘提起你師父來,因何就觸起你心事?到底是何原由?”
段小姐說道:“此事論理孩兒不能說出口,事到其間,無可奈何,隻得稟明吧。當日我師父傳授女兒的法術時,臨別之日,吩咐女兒:有某年某月大宋興師前來,領兵主帥乃王懷女,她的武藝高強,法力精通。她提兵至此,立刻就要前去投降。況南天王我主乃一叛逆之流,終為狄青所滅。我們拒敵,就算逆天行事,傳我法術,自然不靈驗的。果然今日交兵,法寶全然不應。若不早降,舉家還有性命之禍;倘降了大宋,世代身受國恩。還有一言不好出孩兒之口,但母親要我說明,女兒也顧不得羞慚了。仙師說女兒的姻緣該是宋營中狄龍,若違背了師言,就有滔天大禍,再三叮嚀而去。女兒謹記在心,直到今日早上交兵,果有狄龍其人出陣,與女兒戰鬥了二十合,他的武藝高強,女兒非他對手,隻望施法得勝,怎奈王懷女更高於女兒,隻得收兵回城。方才母親說起師父,倘女兒不如實稟明,誠恐禍有不測,說出來實見羞愧。”當下夫人聽了,嚇得目定口呆,叫聲:“女兒啊,幸得你對我說明此事!若含羞不說,險些誤了大事!娘且請你父進來,與他商議。”忙喚丫鬟傳請。
不一時,段洪進來坐下,說聲:“夫人,有何事情?”夫人見問,就將女兒的話一一述知。段洪聞言,默默不語,想了一會,說道:“夫人,我想此事甚是荒唐,況且終南山雲中子仙師怎肯忽離仙界,來管這俗間之事?我段洪雖生蠻地,身受主恩,豈肯低頭受降?夫人休信女兒之言!”段紅玉初時假造虛言,謊哄雙親,滿擬可遂他心願。豈知今日父不準信,心內暗驚,粉麵通紅,暗說:“不好了!這事休矣。如何是好?且看母親如何答話。”原來這夫人乃是婦人之見,把女兒之言認定為真。今看丈夫不信其事,心中暗怕,呼聲:“老爺,我想雲中子仙師乃道德深高,能知過去、未來之事,既是預留下此事此言,老爺何不相信的?隻憂逆天背理,大禍臨身,悔之晚矣!”段洪聞言,喝聲:“婦人家聽信讒言,隨口亂道,陷我行此不義之事,我斷不肯背主求榮!”夫人見丈夫大怒,不敢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