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即長，無話即短，轉眼到了秋殘冬近。
這個秋天，紅袖每日都會目送幾撥雁陣南去。雁陣去得快，一忽就隱入天際，把北國緊追而來的冬天甩得愈來愈遠。
雁陣漸漸少了，當天空恢複了靜寂的時候，皇帝趙匡胤宣布親征揚州，討伐叛亂的李重進。
趙匡胤出征前囑咐皇後和弟妹要多陪伴太後，因此趙光義，趙光美和如意公主**來得更勤了。
這一日,紅袖去聽雨亭的路上，瞧見一隻雀兒在樹叢裏跌撞著飛上飛下，卻怎麼也飛不到高處。
那雀兒飛得累了，索性落在一塊大石頭上歇腳。
紅袖走過去坐在那石上，伸出手來，那雀兒倒也不躲，紅袖便把它捧在手裏。
那雀兒用兩隻爪子牢牢的卡住紅袖的一根指頭，生怕會栽下來。
紅袖益發覺得有趣，對那雀兒道：“你是不是病了？所以飛不起來？”
那雀兒不住地扭動脖子東望西瞧，好像在找麵前這個人是在跟誰說話。
“你爹娘呢？”
“或者你跟我一樣，也是一個人。”
“可你有一雙翅膀，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外麵的天空很大，大得讓你一輩子飛不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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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忽一眼瞥見地上斜著一個人影，紅袖扭頭一看，卻是趙光義。
紅袖忙站起身，那鳥兒一驚，撲棱著要走，卻又慌不擇路，一下子撞到趙光義胸前，在他身上橫掃了幾個趔趄，才飛走了。
趙光義把頭向後微傾，眉頭皺了皺。
紅袖先一驚，後又暗笑，這人板著個鐵臉，把鳥都嚇成這樣。
“這鳥能聽懂你的話？”趙光義問。
紅袖心中一窘，不知他站了多久，聽去了多少。“三爺又怎知它不懂？”她反問。
“你可聽過“對牛彈琴，牛不入耳”這句話？”
紅袖有些惱怒，一口氣地說道：“花草樹木，鳥獸蟲蛾跟人是一樣的，都是天地靈氣孕育而生，他們有思想，有靈性，而且不象人那麼自作聰明。”
“而且你的話在它們那裏永遠是安全的。”趙光義象是在自言自語，頓了頓又道：“或者你不過是把它當成另一個自己，自己在跟自己說話。”
紅袖側轉頭。是啊，爺爺走後，很多話隻能對自己說。入宮後，更是慎言慎行。心裏的話，隻能對著天地說。
原來自己竟是如此寂寞。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趙光義已經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