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聲落下後滿場鴉雀無聲,王璿卻在心中暗笑上官秋的一番論斷,夠玩人的。
不過,也確實管用,楊延昭是宣撫司副都部署,按照都部署節製全軍的慣例,文臣擔任都部署,前方攻防事宜應該由副都部署全權負責。
換句話說,楊延昭指揮部隊奪取了清風寨之後,就應該指揮步軍部隊再接再厲、對靈州東門進行進攻。
攻取清風寨的並沒有河朔兵馬,而是西軍和殿前司的天武軍重步兵部隊,第一進攻梯隊肯定也是這兩支部隊,誰都沒有吃虧,哪支部隊都會有機會。
王璿非常讚同上官秋的意見,那就是讓楊延昭負責整個攻城的事宜,有利於集結部隊對重點地段的進攻,秦翰對於馬軍的指揮才能是眾人都認可的,由秦翰負責外圍的馬軍部隊,再合適不過了。曹瑋作為宣撫司幹辦公事,留在中軍協助宣撫判官,名正言順。
不過,變相把曹瑋地位,致於楊延昭之上,並未引起楊延昭任何不滿,他是純粹的軍人,並不十分計較名位。何況,進攻靈州的榮譽,並不比節製全軍差,能有幾人,親自指揮大軍,進攻敵國王城。
“上官大人所言極是,實際上並非一軍打,另一軍看熱鬧,大家都是朝廷將校,靈州城人人有份,捷報傳到天子那裏,才不負了戰死沙場袍澤的英靈。”
在眾人的默然中,曹瑋當先重重歎了口氣,道:“王大人說的是,李德明困獸猶鬥,靈州城防堅固,糧草甚多,若不齊心協力很難攻破,是末將孟浪了。”
楊延昭點了點頭,麵色端正,緩緩撚須,道:“在下不才,得王大人,曹帥看重,定然不遺餘力盡早拿下靈州,執李德明,朝見天子。”
王璿淡淡一笑,他相信眼前幾位大將的領兵才華,信任曹瑋的統馭能力是高明的,楊延昭的前方作戰能力也是令人敬佩的,拿下靈州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想想,自己節製大軍剿滅數十年的邊患,忍不住都想笑了,掩飾性地咳嗽幾聲後,道:“此時,相信李德明正在驚恐中度過,咱們在城下一殺一放,城中的軍民能支撐多久也不知道,或許幾天內,就會打開一條進入城中的通道。”
眾人一起放聲大笑,上官秋道:“大人這一招精妙,就算那些黨項士卒被張浦送到了前方,那又能怎樣,反正朝廷要說的話,已傳到了城中,相信用不了三五日,就會滿城皆知。”
“此非為將之道,不得已而用之,登不得大雅之堂。”王邵並不認為自己的策略得當,擅殺俘虜,對於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不是一件好事,要不是這場戰爭需要盡快結束,他也不會用這種損陰德的手段。
“殺百人而救萬千生民,此大義,大人何需苟同小節。”楊延昭麵色溫和,名為責怪,實則維護。;
“楊太尉高義!”王璿讚歎一聲,暗道畢竟是楊家的人,他所知道的楊家將雖是演繹,但演繹也需要有事跡做為映射,楊家人的德操,不能不讓人佩服。
“大人。”一名中軍衛卒快步入內,遞上一封金字牌鋪遞官塘,道:“北方使臣十萬火急。”
王璿一怔,接過來裁開一看,愕然半天,才沉聲道:“契丹馬隊南下,前鋒已經到了都思兔河。”
“契丹馬隊?”曹瑋的眉頭緊蹙,他的心情頓時沉了下來,亦是沉聲道:“契丹人也來攪局,應該謹慎應付才是。”
王璿垂首沉思,他在盤算著契丹人倒底想幹什麼?首先對甘州進行打擊,現在又移動南下,難道真想趟這趟渾水?
不可能、不太可能,現在整個戰爭已經進入尾聲,蕭太後不傻、韓德讓不傻,他們絕不會援救坐以待斃的李德明。
他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斷然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契丹人不可能同時在兩條戰線開戰,他們不傻,也沒有能力,隻要秦大官的馬隊,嚴密警戒,楊太尉全力攻城就是,我倒要看看契丹人玩什麼把戲。”
上官秋接過話題,意味深長地道:“下官倒是希望契丹馬隊南下打上一場,就怕他們是虛晃一槍!”
王璿會意地一笑,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站起身來,戲謔地道:“子慕兄太性急了,現在要趕緊拿下靈州,才是第一要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