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王璿以非常低沉、非常富有情感的嗓音,念誦出了歐陽修的這首蝶戀花,可以說盜用一點也不為過。
他雖極少盜用後世名人詩詞,但此時此景,令他有感而發。或許。貴婦們很少表現出寂寞的一麵,衛慕雙羊最為一名宮廷貴婦,落到今天的局麵,那份寂寞終究在巨大的落差下,以別樣滋味表露出來。
“大人.”衛慕雙羊一怔,她用驚愕、不解地眸光盯著王璿,細細地品味這首詞。
“王妃也倦怠了,在下先行告退,明日再來商討。”王璿眼看衛慕雙羊眸光迷離,顯然是顧影自憐,他的目的已經達到,或者可以說如果剛開始,是帶有不好的意圖,此時他已經不忍心,再折磨這位美麗的黨項王妃,‘商討’一詞道盡了他心情的扭轉。
“淚眼問花花不語.”衛慕雙羊兩行清淚,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望著王璿出去的背影,她忽然感覺這位大人,仿佛就是她的知音。
天色剛剛放亮,宋軍就在南門外,排列成了進攻隊形。
城上疲憊不堪的守軍,並沒有等到宋軍雷霆萬鈞般的攻勢,反而是城中守軍賴以維持士氣的衛慕善遇,那顆血淋淋的人頭被高高懸掛在木杆上。
雖然,大夥看不到那雙死不瞑目的怒目,但這種喪失能夠鼓舞他們振作起來,做最後掙紮的人,對於他們心理的震撼,幾乎不能用恐懼來形容。
王璿再次來到了衛慕雙羊的住處,這次同來的還有身穿大宋正四品環衛官官服的衛慕山喜。
今天,一大早起來,王璿就收到了文寶公主,率部分回鶻衛士西去的消息,他當時愣住了一會。
由於這幾天事情太多了,竟然沒有去勸慰一下文寶公主,那天晚上的確是最佳的勸慰時間,但由於馮碧瑤的緣故,他陷入了對前塵往事的深深不能自拔。
上官秋也因公去了北寨幾日,良機被錯過,文寶公主的走是非常堅決的,至少他認為是這樣,留下大隊就在於給守寨衛士以臨時出門的錯覺,待到他得到消息後無法追趕。
在短暫的失落之後,他好不猶豫地選擇了不去想,如果說這次抉擇,沒有讓他有多少猶豫的時間,此時此刻的他已經有了某種程度上的承受能力,既然自己為自己選定了人生目標,那就要一直走下去。
衛慕雙羊並不了解王璿的故事,或許她會對王璿的往事很感興趣,但現在她沒有那個心思,她的目光緊緊盯著那就是因為當年南袖的離去使他彷徨、痛苦,曾經為之不能自己,一身華貴服飾的衛慕山喜,充滿了失望和鄙夷。
“沒想到衛慕將軍已經成為了南朝的高官,可喜、可賀。”
對於妹子的諷刺,衛慕山喜臉皮子再厚也拉不下來,畢竟他出賣了整個家族。
原本,不想和妹子見麵,但王璿非要拉上他。
當然,他明白王璿要用衛慕善遇的遭遇,和他的待遇對守軍進行攻心戰。
不願卻無法拒絕,他是個投降之人,寄人籬下,不能不由得王璿擺布。
王璿也不想衛慕山喜過於尷尬,盡管他也不喜歡衛慕山喜這種人,但他還用得上,衛慕山喜還有利用價值。
尷尬後,他連忙道:“衛慕將軍現是左武衛將軍,下步天子就要冊封將軍為衛慕家的大族長,在下請王妃隨衛慕將軍一同,在城下見一見西平王。”
“該來的終會來的,既然大人讓去,那就去吧!”衛慕雙羊雲淡風輕地笑了,那笑容留給了王璿,她連看也沒看一眼衛慕山喜。
“王妃請。”王璿對於衛慕雙羊那溫柔、祥和的微笑心下一動,非常有禮節地側過身子,讓自己保持某種意義上的君子風度。
“嵬理在何處?”當衛慕雙羊走到王璿的身邊,停下了步子輕輕詢問,但她臉頰上卻沒有一絲擔憂的神情。
“已經有幾名女子陪伴世子在營寨中玩耍,王妃無須擔憂。”王璿亦是輕聲回應,但他的目光卻閃爍不安,生怕被人看出來他偷看衛慕雙羊美麗的容顏。
“多謝大人贈詞!”衛慕雙羊淡淡一笑,再也不說什麼,徑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