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陳清凡的焦躁看在眼裏,蘇舟主動道:“舅舅,要不你先出去接個電話?”看了一眼桌上的保溫桶,蘇舟又說,“我正好把早餐吃了,舅舅你不用管我。”

“我……”響個不停的手機簡直像是能把人的手活活烤熟的滾燙鐵板,在第三遍的鈴聲也快自動消失時,陳清凡才麵色難看地看向了蘇舟,神情疲憊,聲色沙啞,擠出的笑容極為勉強,“粥粥,你先吃早飯,是你喜歡的百合蓮子粥,我出去接個電話再回來。”

蘇舟把保溫桶的蓋子打開,白嫩飽滿的米粒晶瑩的如同上好翡翠寶石,熱騰騰的清香氣息撲麵而來,勾的人食欲百倍。

他心滿意足地倒了滿滿一碗,衝陳清凡擺了擺手。

陳清凡這才終於僵著手指按下了接通,低聲說:“喂,老王,剛才手機正好不在身……”

說話間,他快步走出了病房,輕輕地帶上了門。

蘇舟耐心地在床上坐了小會,隨即便不動聲色地把裝的滿滿的粥,往桶裏倒了一半。

他下了床,輕手輕腳地踩著拖鞋走到門邊,拉開了一絲門縫。

陳清凡並沒有走遠,就站在病房外的右側走廊,距離病房也不過幾米的距離。

蘇舟豎起了耳朵,陳清凡說話的聲音很小,多虧了走廊所造成的回聲效應,再加上現在正是大清早人少的時候,蘇舟才可以斷斷續續地聽到一點。

“………沒辦法啊,現在我的隊裏真的沒有能用得上的選手,老王,我說真的,你看看能不能把友誼賽給取消了算了。”

“……真的,我沒開玩笑,要是實在取消不了,那看看能不能盡量讓知道這場友誼賽的人少些……總歸這臉又不是丟不起,丟著丟著也都丟習慣了,主要是不想再再弱了自己的威風,畢竟現在就夠勢弱了,我真的不想再讓大眾加深‘我們就是弱的這麼無可救藥’的這種印象了……”

“你說石青?那孩子……那孩子本來答應了,但一聽是和德國的路德維希較量,他就又……”

“我會再去商量……”

陳清凡拿著手機,久久沒有出聲,一直是手機對麵的人在說話。

蘇舟皺緊眉,不安地磨了磨牙槽。

突然,陳清凡的表情在一瞬間變的無比猙獰:“…老王!”他低吼說,“我的心裏難道就能好受嗎?!”但他隨即便意識到自己現在正身處醫院,於是他焦躁地閉上了眼,通過了幾次反複吸氣,把煩躁的情緒又壓了下來,低著聲音說,“老王,再給我點時間,我會想辦法的…………不,這樣肯定不行,德國那邊來的不過是一群U-16的孩子,你好意思讓我去找一群參加過奧運會、世乒賽、混了乒超好多年,一個個都起碼二十多歲的人和這群毛孩子打?”

不知那邊又說了些什麼,陳清凡沉默良久,疲憊地仰頭靠在冰冷的牆壁上,仿佛血液都冷了一樣:“我沒有放棄……老王,這麼多年了,我什麼時候放棄過乒乓球?我去努力拉讚助,上節目,用盡一切方式宣傳乒乓球,試圖擴大乒乓球在國內的影響力,引起大家對乒乓球的興趣,可是……”

……可是,像我們這樣的人真的是太少了……太少了。

——這……這都是在說些什麼?

站在門後偷聽的蘇舟完全愣了。

雖然陳清凡至今為止還沒有明確的說出類似“中國的乒乓球很弱”、“中國的乒乓球不堪一擊”這種話,但是……

蘇舟攥緊了門把,就像是他正抓著什麼長相怪異的洪水猛獸,光怪陸離的畫麵在他的大腦中肆意叫囂,這個世界的國足莫名其妙的成了的世界第一,而曾經被譽為國球的乒乓球竟然……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舅舅他……

走廊內,陳清凡的右手抵住額頭,背靠著牆,緩緩滑到了地上,他的雙肘支著膝蓋,頭埋在膝蓋裏,說話的聲音更加的含糊不清。

那模樣看起來頹廢極了。

。您提供大神二閑的乒乓 今天的我依舊沒有退役蘇舟陳清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