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沉了沉掩住了目中的冰冷,皇後見恭順公主遲疑地點頭,這才和聲道,“她是個簡單的性子,為人其實並不難相處,有她在我的麵前,這日子也不難熬了許多。”
“陛下還是那樣?”恭順公主眼見這宮中冷冷清清的,又想到方才聽見的輕狂的女子的笑聲,便忍不住氣道,“再如何,那也是個妾!”
生出的兒子還是叫人說一句庶出,又有多少臉麵呢?
“就當是磨礪。其實有她與榮王,我竟安心些。”皇後命人出去,這才與恭順公主垂目低聲說道,“沒有榮王這麼一個擋箭牌,太子與唐王怎會如如今兄弟情深?”
皇位之爭可沒有親兄弟的說法,一母同胞翻臉的也不是一個兩個,當年皇後曾經很擔憂這個,然而先有安王後有榮王,眼見外頭勢大叫太子與唐王越發彼此守望互助,能不見到兄弟相殘,皇後已經很滿足了。
至於日後太子會不會宰了榮王,那不是自己生的,又不如安王叫自己拿親兒子看,皇後娘娘也就管不了這麼多了。
“他禍害人禍害慣了,竟越發不像,也不怕叫人道一句昏君!”恭順公主在皇後麵前素來言行無忌的,又想到當年叫皇帝給坑慘了,頓時憤憤地說道,“當年若不是嫂子娘家,他怎會順利登基穩固朝堂?!”
當年皇帝根基不穩,搖搖欲墜,還是皇後身後的承恩公府出力文武之上支持著,方能有眼前的局勢。
“功高震主,難免叫人心生忌憚,況當年他能厚待我多年,也是辛苦了。”皇後漠然地說道。
她並不是一個美人,當年嫁給皇帝時那還是個奪位的皇子,為了得到支持不得不做出情深意重的模樣來善待她,太子與唐王就是那時生下來的。不過顯然皇帝陛下不是一個樂意出賣自己身體的人,也記住了皇後麵前賠笑討好帶給他的恥辱,因此當他帝位穩固,就不再對皇後假以辭色,還屢次提拔年輕貌美的妃嬪來與皇後爭鋒,給皇後沒臉。昭貴妃做的不好,因此失了寵。皇貴妃一直是個蠢貨,做得十幾年如一日,因此就得了皇帝的寵愛。
內裏就是如此,不過皇後卻懶得與誌得意滿的皇貴妃說這些廢話。
慢慢兒給她兒子當磨刀石去吧!
目中閃過冷光,皇後握了握袖下的手,抬頭與擔憂自己的恭順公主柔聲道,“你放心,我並沒有吃虧。”真到吃虧的時候,也別怪她心狠手辣就是了。
想到皇帝那麼個王八羔子,皇後就忍不住想到了當年恭順公主的倒黴事兒,隻是明秀還在,她隻好含糊地說道,“至於你,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這是何意恭順公主竟不明白,隻是昨夜陳嬤嬤的話言猶在耳,她竟然少了幾分對從前事兒的興致,含糊地點了點頭。
比起皇後,她其實過得跟在蜜罐子裏似的了。
“其實,我是真的過得很好。”恭順公主喃喃地說道。
原是她有些太不知足罷了,她心安理得享著那人的寵疼,還叫他傷心……
她念念不忘的,或許並不是當初的那人,而是……
“給母後請安。”心中正有些東西在慢慢地清晰明了,恭順公主就聽到門口有一個清越的聲音傳來,詫異地回頭,卻見門口處明亮的光線之中,正有個眉目似畫,容顏如同二月春光一樣明媚的青年緩緩而來,那儀態美妙,刹那的美麗仿佛在一瞬間躍然而出,叫人永生難忘。
恭順公主看著這高挑的青年恭敬地給皇後施禮,也不得不承認安王的美麗世所罕見了。
“你還病著,竟急著過來做什麼呢?”皇後見慕容寧忍著泛著潮紅越發嬌豔奪目的臉龐,心生歎息。
太子與唐王再如何艱難,也怨恨著寵妾滅妻的皇帝,後院兒卻也有幾個妾室的,不過是更給正妻尊榮與體麵,不叫妾室壓過妻子罷了。
然而眼前這個,卻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慕容寧昨日在心上人麵前美麗凍人了一下,回頭就病了,如今燒得腦子糊裏糊塗,卻還是聽見恭順公主母女入宮之後努力地爬起來想要見明秀一麵。
“表妹說,說喜歡外頭的冰糖山楂,我自己往禦膳房去親手製的,你嚐嚐看。”他的手一抖,從袖子底下滑出了一包歪歪扭扭泛著焦黃糖霜的果子來,忍著心裏的歡喜將紙包遞到了詫異的明秀的麵前,看著她那雙清澈的眼睛裏隻有自己的模樣,想要笑一笑,卻酸澀的不行。
其實當年他從不知道,原來他的王妃,也曾喜歡過這些。
他究竟錯過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