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錯不該相逢(2 / 3)

少年攔住玉驕,眼裏顯出一絲嘲弄之色,為難地問道:“我怎麼還你錢,敢問姑娘貴姓,家住哪裏?”

旁邊撿梨的小販一聲嗤笑,讓少年的話更顯輕浮。玉驕不理會少年,從少年身邊繞開。

少年慌忙將自行車擋住玉驕的去路,像是急著償還高利貸似的,央求道:“姑娘信不過賣梨的,我信得過姑娘,我把車押這裏,一會我就拿錢來取。”.伍2⓪.С○м҈

不等玉驕拒絕,少年已跑遠,並回頭喊道:“一會兒,等我。”

玉驕無奈,想著一塊大洋對自己來說也不是小數目,他能還來自然最好,於是站在車旁守著。

沒過兩分鍾,一輛馬車經過時裏麵傳出“咦”的一聲。

從馬車上下來一個穿著藍色紡綢衣褲的女人,打量了玉驕許久,狐疑地問玉驕道:“這是我們少爺的車,他不是騎去送朋友了嗎,他人呢?”

玉驕舒了口氣,說了原委。那女人上下打量了玉驕,什麼也沒說,掏出兩塊大洋遞給玉驕。玉驕隻拿了一塊大洋後,也不說話,轉身離去。

雨,江南的雨,淅淅瀝瀝,點點輕輕。那抹黛青天幕,一掛就是一個晨昏。

玉驕站在簷下,看著天井裏那盆文竹被雨洗得越發青翠,聽著雨簷滴水聲,輕歎。

她希望時間是靜止的,好讓她繼續安靜如水地生活下去。

低下頭,發現裙擺有些濕了,往後挪了一步。掀起裙擺,露出一雙小巧的腳,苦笑。

七歲纏足,因為她有了定親的人家。十歲放腳,是因為那個和她定親的男孩說纏腳是陋習。

這時,前堂傳來母親悲憤的聲音道:“什麼道理?說退親就傳個話嗎?他岑家當家的不親自出麵說清楚,我就不依。”

玉驕伸手去接雨,以分散自己的情緒,好讓眼裏的潮濕退去。她並不因被退親而難過,反而有一絲解脫。不曾想,母親卻如此傷心。她因母親的傷心而難過,母親又因為她的難過而愈加悲傷。

一隻燕子穿過細細雨簾,飛入後屋的簷下。那是玉嬌和母親的住處。堂屋的大門敞開著,顯得冷清。玉嬌卻因這熟悉的環境,淡了憂愁,心裏安全溫暖了許多。

前屋住著父親和另一個女人,還有她同父異母的弟弟玉騰。小時候,玉嬌也聽別人說起父親和母親當年是怎樣讓人羨慕的恩愛夫妻,說到母親後來的命運,別人也隻是歎息。

玉驕曾有個哥哥,在玉驕出世的前幾天,玉驕母親帶著四歲的兒子,隨公公和丈夫去姚家赴宴,誰知這個孩子竟意外地淹死在姚家的荷花池裏。

玉驕的哥哥淹死後沒幾天,玉嬌母親因悲傷過度便早產生下了玉嬌,自此更深信了自己克親的傳言。

原來,玉驕母親不到一歲時,父母竟離奇失蹤了,且幾十年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玉驕母親被叔父、嬸娘收養後,家道逐漸中落,再也不似先前富裕,雖然叔父、嬸娘視她為幾出,但煞星的流言還是令她自卑不已。

因為幼時的遭遇,玉驕母親在兒子死後,便認定是自己克死了兒子,為了怕再克丈夫和女兒,硬要丈夫休了自己。玉驕母親見丈夫堅持不肯休妻,又開始張羅給丈夫納起妾來。

這時,自小就暗戀玉驕父親的齊家小姐香婉,隻身上門提親,願嫁給玉驕父親為妾,一時舉城嘩然。憤怒的齊家將香婉綁回,香婉絕食明誌。

玉驕母親為了逼丈夫答應納妾,也是尋死尋活,鬧得雞飛狗跳。最終,還是玉嬌爺爺出麵,撮合了玉嬌父親和香婉,才將熱議與街頭巷尾的這件奇聞平息下來。

香婉嫁進來後,玉驕母親便開始一意疏遠丈夫,提心吊膽地守護著女兒,生怕他們被自己詛咒的命運牽累。

灶台上煙氣氤氳,爐膛裏的火劈啪作響。女傭大梅圍著灶台,不緊不慢地忙碌著。玉驕望著大梅,有些羨慕,大梅好像永遠是無憂無慮的樣子。

大梅看見玉驕,問道:“飯快做好了,梓涵小姐什麼時候到啊?”

梓涵,姚家的女兒。自從玉驕哥哥在姚家淹死後,兩家幾乎斷了交情,姚老太爺姚仕奇為了解開兩家的心結,便以孫女進城上學為由,將梓涵寄宿在城裏的玉驕家。隻可惜,多年來除了梓涵外,兩家人還是不來往。

梓涵到玉驕家後,和玉驕同屋,而玉驕卻不能和梓涵一起上學,因為玉驕已和岑家的少爺定了親。

定親後,玉嬌爺爺便嚴格的以賢淑閨秀的標準教育玉驕,彈琵琶,學女紅,讀女兒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還被纏了足,好在很快就被放了腳。而這一切卻成為岑沐曉退親的原因,令玉驕母親難以置信。

雨剛停,簷下稀疏的滴水聲卻更加分明起來。因為玉驕被岑家退親的緣故,童家的氣氛也就隨之沉悶起來,玉驕和梓涵躲到小後院裏聊天。

一陣微風拂過,夾著淡淡花香,玉驕和梓涵沉醉地眯眼看天。梓涵不無感慨地道:“我剛來的時候你爺爺還在世,還是他老人家去碼頭接的我。記得管家把我背來的時候,你還裹著腳呢。其實你爺爺給你和岑家少爺定的親事,在他的立場來說,是真的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