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涵道:“我爸媽他們到了。”
玉驕道:“我去跟我媽說表姑表姑父來了,你等一下。”
梓涵拉著她,頓了一下,道:“剛剛岑家的長輩也都來了。”
玉驕默不作聲,並未特別驚訝。
梓涵試探地問道:“我哥不放心我爺爺,要趕回去。今晚方家人太多,晚上怕是很擠,我也隨我哥回去。我哥要我來問你,你可願意去我家。”.伍2⓪.С○м҈
玉驕不假思索的說:“我去。”
姚家住在山裏,卻是一大片粉牆黛瓦的宅院。望著暮色中的姚家大院,陌生感令玉嬌有些局促起來。一進姚家玉驕就有些後悔了,許是從未離開母親的緣故,竟開始想母親了。
吃完晚飯,玉驕隨梓湛兄妹去拜見姚老太爺。昏暗的燈下,清瘦的姚太老爺姚仕奇一身白綢衣,正安靜地躺在躺椅上,屋裏彌漫著一股中藥味。
玉驕第一次見姚爺爺,倒不是害羞,而是真有些害怕了,遠遠站著,大氣不敢出。
姚仕奇看見圍在身邊的梓湛、梓涵,顯然很高興,嘴裏卻埋怨道:“太失禮了,正席沒開就往回跑,趕著給我送終嗎?”
梓湛他們忙勸住,並說家裏來貴客了。姚仕奇看見了玉驕,不說話了,竟流出淚來。見此情形,別說玉驕,就連梓湛、梓涵都不知所措。
姚仕奇慈愛的對玉嬌說道:“孩子,來了?”
玉驕趕忙上前,畢恭畢敬的叫了一聲“爺爺”。
姚仕奇點頭應著,指著身邊的凳子讓玉驕坐。玉驕謝過,小心翼翼地坐下。
姚仕奇又問家裏可都好,玉驕還未回答,梓湛、梓涵忍不住笑,心想著爺爺定是將玉驕當成哪個來過的親戚了。
姚仕奇也不理會,隻叫梓湛將架上的小銅劍拿來,梓湛便將一把才不足一尺長的小銅劍取了來。
姚仕奇將銅劍遞給玉驕,說道:“孩子,收好了。”
梓湛、梓涵立刻紅了臉,梓湛忙道:“爺爺,哪有送女孩子這個的,我爸回來會包紅包的,您別操心。”
玉驕也隻當是孩童玩具,隻不知姚老太爺病成什麼程度,又見梓湛他們這樣,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隻好先站起來。
姚仕奇見狀,對玉驕道:“這是一把鴛鴦銅劍,本是你外祖父家祖傳的辟邪之物,會保佑你平平安安的,這也算是物歸原主了。對你母親說,是我們姚家對不起她,你哥哥是在我們姚家溺亡的,唉……,命啊!”
說完悲傷起來,將銅劍塞到玉驕手裏。玉驕愣住了,不曾想在這裏能見到外公的遺物。
梓湛問爺爺什麼時候見過玉驕的,為何他們都不知道。姚仕奇說沒見過,隻是玉驕和她外婆當年一個摸樣,所以一眼便認得了。
山裏的夜顯得格外安靜,人們像是怕驚醒魑魅神明,說話也都輕聲細語。姚家大院在山風裏靜得讓人安逸,也靜得讓人壓抑。
玉驕原以為會和梓涵一起睡,誰知仆人早已為她備好了客房,心中雖然不願,也不好說出來。玉驕輕輕地關上門,生怕打擾了誰,可那兩扇像是很古老的門肆無忌憚的“吱呀”一聲,嚇了她一跳。
這是一間四方的屋子,雖然點了香片,香氣中依然夾雜著淡淡潮濕的黴味。屋子很大,燈光自然顯得不足,玉驕不敢朝暗處看,見燈旁一個上窄下寬的櫃子,便打開櫃子將衣物放進去。
還未及關櫃門,聽見外麵像有人說話,以為是梓涵,忙向房門走去。再一聽,又什麼聲音沒有。正愣著,那未及關上的櫃門“砰”地一聲自動關上了,玉驕嚇得哆嗦一下,立即決定去找梓涵作伴。
出了房門,竟見不到一個人,玉驕膽小,此時也隻有硬著頭皮往前走。走進一個小院,裏麵是三間雅致的房間,燈火通明。玉驕想著應是梓涵的住處了,卻見房裏跑出一個小丫頭,正是小早。
小早見是玉驕,先愣了一下,怯怯地說道:“少爺不在。”
玉驕有些懊惱,知道是梓湛的屋子,說道:“我找梓涵,她住哪屋啊?”
小早用手一指,道:“在後麵。”
說完便低下頭一動不動,沒有給玉驕帶路的意思。玉嬌哭笑不得,轉身就走。不知不覺,玉驕又走到姚老太爺的房前,房門開著,梓湛正和姚老太爺說話。玉驕正要走開,卻被他們的談話吸引了,便駐足聽下去。
梓湛告訴爺爺玉嬌母親和方家大房有聯姻的意思,姚仕奇用拐杖敲著地,怒道:“驕驕就是嫁到我們家,也不能嫁到方家,方家有鬼。”
一陣涼風襲來,玉驕不由得汗毛倒豎。
又聽姚仕奇歎道:“玉翼死在我們家,驕驕媽又那樣了,本來兩家沒可能,可如果他們要是把驕驕嫁到方家,那就別怪我老話重提。”
原來玉驕未出生前便已和梓湛定下親了,雖然是口頭上訂下的,兩家卻是極為認真的。不想玉驕的哥哥淹死在姚家,兩家多年幾乎不再走動,親事便不了了之。此事梓湛和玉驕從未聽說過,現在聽姚老太爺說起這件事,都震驚不已。
姚仕奇像是對方家極為反感,道:“以後姚家也不許和方家聯姻,叫他們死了這條心。”
雖然梓湛曾極力反對娶方家的表妹,但畢竟是自己的外公家,見爺爺這麼說方家,覺得有些過火,便問爺爺為何對方家有如此成見。
玉驕在門外正要聽姚老太爺說話,遠遠看見管家領著兩個人巡夜過來,趕忙躲到廊角。等到巡夜的走遠了,玉驕經不起好奇心,重又悄悄回到姚老太爺的房門邊。隻見姚老太爺閉目養神,梓湛緊鎖眉頭出神,二人就這麼沉默的對坐著。玉驕見如此,輕輕走開了
玉驕原以為會一夜無眠,結果卻在一片蛙聲中睡得很香甜。醒來時天已亮,晨曦薄薄的照在窗上,一片雲蒸霧靄。山裏的晨風襲來,有著令人愜意的涼。玉驕站在小院裏,聞著花香,聽著鳥唱,望著遠處青山綿綿,沉醉其間,不曾想自己已是旁人眼中的畫中人了。
但聽梓湛問道:“昨晚睡得好嗎?”
聽到梓湛的聲音,玉驕這才回過神來,還未及回答,見梓涵從另一側門進來,也笑著問她道:“昨晚睡得好嗎?”
玉驕和梓湛忍不住相視一笑。
三人說了一會話後,梓湛便問她們可回方家,好派人送她們。梓涵搖頭說不想去了,也叫玉驕別去,玉驕答應下來。梓涵高興地直拍手,拉著玉驕去自己屋裏玩去,梓湛隻得大聲在後麵囑咐她們一會去爺爺那裏吃早飯。
梓涵的屋子也是三間的套房,隻是中間客廳的桌椅比別處更小巧別致些。玉驕習慣地和梓涵走進西屋,果然是臥房。
玉驕望著精美的西式銅床和漂亮的西洋家具,心中感歎起來,她知道梓涵寄宿她們家是姚老太爺的用心良苦,對姚家和姚老太爺更多了一分敬意。
東屋是書房,倒也沒什麼特別之處,隻是北窗外一束牽牛花爬進屋來。玉驕和梓涵看著這普通不過的牽牛花,也不說話,隻高興的將牽著的手搖晃著。
“小姐、表小姐喝茶。”一個女孩子端著茶進來。
玉驕脫口問道:“誰啊?”
女孩甜甜地答道:“我叫小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