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裏隻剩玉驕和文傑,文傑看了看玉驕,欲言又止,轉動輪椅準備離去,遠遠站在廳外的有娣見狀趕緊跑來服侍。玉驕看出文傑臉上的隱憂,不禁一震。
當下,方銘九便領著自己的人離開趙家,文繼悄悄招呼周彩屏同行,一路暗自關照。
方二先生和趙家的管家去警察局打點,趙家上下皆以為趙延鼎很快就能放回,卻不料直到天黑時也隻有方二先生和管家垂頭喪氣地回來。
玉驕被叫到文傑房中用晚飯,見文傑心事重重,隨便吃了幾口便向文傑告辭。
文傑卻失神地回了一句道:“真是現世現報。”
玉驕氣得臉通紅,文傑忙歉意地失笑道:“我是說我舅舅。”
見玉驕餘怒未消,文傑有些不屑地歎道:“什麼封建陋習國法難容,還真是什麼清明世道嗎?不過是大魚吃小魚,趙家這回也攤上了。”
原來趙延鼎是被張局長故意打壓,非讓趙延鼎答應將吟秋嫁給他的一個侄子不可。
玉驕心裏冷笑一聲,忽一想,問道:“張局長的侄子若想娶吟秋,上門提親便是,難道舅舅不願?這就奇了。”
玉驕言下之意文傑也聽得出來,畢竟吟秋是啞巴,對方又是局長侄子,娶妻何難。
文傑歎道:“你不知道,這張家的三少爺張頌幼時因患小兒麻痹症腿腳落下殘疾,雖如此,姓張的也不至非保這媒不可,真正原因是為了洋行的股份。”.伍2⓪.С○м҈
這時有娣回來,文傑問道:“他們怎麼說?”
有娣回道:“我們老爺太太當然不願,可,可趙家太太同意了。”
文傑和玉驕吃驚不小,立即去找趙太太問清楚。
趙太太正和吟秋相擁而泣,見文傑怒衝衝過來,知其來意忙,讓下人扶吟秋回房,將身邊人都打發了,隻留下文傑和玉驕。
趙太太不等文傑開口,先道:“文傑,你們來的正好,舅媽也有話想對你說。”
文傑央求道:“舅媽,表姐的婚事上您不能犯糊塗啊!”
趙太太慈愛的笑笑,絲毫沒有剛才的悲傷,說道:“這裏沒外人,我就把心裏話說給你們聽,吟秋和張家這門婚事非成不可。”
趙太太聲音雖輕,卻擲地有聲,文傑和玉驕一時愣住了。
趙太太繼續說道:“吟秋雖好,畢竟是個啞巴,這些年也有人提過幾次親,我們也托人保過媒,終究是高不成低不就。”
文傑打斷道:“所以隨便就把她嫁了?我表姐除了不會說話,哪裏比別人差了呀?”
趙太太感激的拍了拍文傑,說道:“一年前張家就提過這事,你舅舅一口回絕了。後來我在張家的壽宴上見過三少爺,左腿雖有些跛,長得也是眉清目秀。我也悄悄打聽了,這孩子雖然平日沉默寡言,但人品學識卻是有口皆碑。”
文傑略一沉思,說道:“就算好,但他們是衝著洋行的股份,並且還是用這麼卑鄙無恥的手段相逼。”
趙太太笑笑,文傑看了一眼玉驕,想到自己是如何娶的玉驕,文傑臉紅了。
趙太太說道:“不為這個,他們憑什麼看上吟秋呢?我們吟秋隻有嫁了人才能真正擁有洋行百分之十的股份;張家有了吟秋的這份股份,生意上更是如魚得水。吟秋有了這份嫁妝,到張家是不會輕易被欺負的。”
玉驕一旁點頭說道:“舅媽考慮的不無道理,那舅舅明天能回來了吧?”
趙太太臉上露出一絲怪怪的笑容,說道:“我已經讓人給張家傳話過去,等吟秋一嫁過去讓他們務必放你舅舅回來。”
文傑眉頭一擰,玉驕也吃驚地說道:“這不是讓他們在表姐出嫁之前不放舅舅回來嗎?”
趙太太歎道:“你們舅舅一回來這親事就成不了,一則他也想給吟秋找個好手好腳的女婿,二則是不想受製於張家,最後可能聽從梅豔的話,把吟秋嫁給上海一個老板的兒子,你們想想,梅姨太介紹的能好到哪去。”
文傑和玉驕聽得呆了,張著嘴不知說什麼好了。
趙太太推心置腹地對二人說道:“吟秋命裏注定要吃這啞巴虧了的,眼看都二十二了,我也想把她留在身邊一輩子,可那樣就真的對她好嗎?你舅舅在人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物,這次不也被人算計了嗎?”
說到這裏有些愧色地看了看玉驕,說道:“世事難料,哪有長長久久的富貴榮華,承佑還小,和吟秋又不是一母所生,我哪一天死了,吟秋可怎麼辦呢?”
趙太太說完眼圈紅了,文傑低頭不語。玉驕很是震撼,第一次見識了深宅大院裏的生存之道。
三天後,吟秋出嫁,也算孝裏拖。吟秋不知母親所想,以為是為救父親被迫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跛子為妻,真正是啞巴吃黃連,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