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個真東西,是塊玉,軟玉。”老板隨口說道。
“那這個玉墜能值多少錢啊?”張潔眼睛瞪得圓圓的,緊張地追問。
“這麼一丁點兒的個頭,還不如一元錢的硬幣大呢,應該是個平安扣。至於價格嘛……看起來像青海料,又薄又小,檔次不高,能值個一二百元吧。”
“不會吧,怎麼可能就值一二百元呢!”張潔突然著急了,聲音也不由得變大了起來,“老板,您再仔細看看,是不是看錯了?這可是我家家傳下來的呀!”
“這又不需要多高明的眼力,怎麼可能看走了眼。要不你問問別人,看我說的對不對。”禿頂老板白了她一眼,對她說的話有些反感,見她不像有錢的主顧,便把那玉墜往張潔這邊一推,再也不理睬她了。
張潔如同被晴天霹靂擊中一般,愣住了……
不值錢嗎?連一千元都不值嗎?老天爺是要絕了我的路嗎?
不會的,一定是這禿頭的家夥看錯了!
她失神落魄地拿起玉墜,來到另一家店裏。
“一百五,我收。”文質彬彬的老板說。
又一家店,“你要是給我的話,我出一百二。”搖著扇子的女老板說。
臉色蒼白的少女非常固執地一家挨著一家地詢問。
當她問過了了沿街的每一家店鋪之後,終於背靠著街上的路燈杆,無力地坐在了地上。
路燈上的泥土蹭在了她校服的後背上,可是一向愛幹淨的她現在並不在意這些了。
她蜷曲著雙腿,雙臂在小腿前環抱,頭低垂的快要挨到了膝蓋。額前的劉海被汗水濕的打成了綹,再也無法飄逸起來。
好吧,接受現實吧,媽媽留下的最珍貴的紀念也隻能賣出不到二百元。
這就是現實,這就是就算再不願相信,也必須接受的現實。
忍住,不能哭!倔強的少女默默地對自己大喊。
可是,鼻子酸酸的,還是想哭啊!
不行!不許哭!想想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
是的,不能坐在這裏哭泣,爸爸還在那恐怖的房間裏與死神搏鬥,留給自己找錢的時間越來越少,現在可不是絕望的時候呢,張潔,你給我站起來!
曾經天青色一樣晴朗的女生離開背靠著的那根路燈,站了起來,強忍住淚水,嘴裏小聲唱起了歌: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
每一次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帶我飛飛過絕望
不去想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
我看見每天的夕陽也會有變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帶我飛給我希望
……
她回到了出價最高的那家店鋪。
“二百,都說過了,不會再高的,否則我收了也賣不出去。”帶著金邊眼鏡的老板非常不耐煩。
“老板,您再加點兒吧,哪怕再加二十元呢,二百二十,好不好?好不好?這真的是我媽媽留給我的,我要不是急著用錢,打死我也不會賣掉它的……您看,您看,多漂亮呀,您再賣出去肯定能賺不少錢的。”
張潔把自己當成模特,將玉環上的紅繩套在自己脖子上,那枚小巧玲瓏的環形玉墜就點綴在她雪白的胸前,顯得異常美麗。
金邊眼鏡老板的眼光落在她敞開的校服領口處,雪白粉嫩的肌膚上沁出微微香汗,閃耀著點點光芒,曲線玲瓏的(酥)胸高高隆起,隨著她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
“光這塊玉嘛,最多也就值二百了……但如果是我去開個房間,你送貨到我房間的話,一千!一千怎麼樣?”金邊眼鏡老板色眯眯地開了個價。
張潔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
老板以為她嫌少,便再加價。
“一千五,怎麼樣?這個價格都夠包夜兩次的了。”
聽到包夜兩個字,張潔終於明白金邊眼鏡老板的齷齪想法了,她美麗的臉龐一瞬間變得通紅。張潔咬了咬嘴唇,迅速地把校服的拉鎖從胸前往上一直拉到下巴,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然後從脖子上摘下玉環,放在櫃台上。
“二百就二百,快給錢!”
金邊眼鏡一邊嘀咕著:“真還以為自己個是多值錢的玩意兒了”,一邊甩出兩張百元大鈔。
憤怒的少女一瞪眼:“你說什麼?”她“啪”地一拍櫃台,“你再說一遍!”
金邊眼鏡一縮脖子,沒有再出聲。
漲紅了臉龐的憤怒少女拿起櫃台上的兩張鈔票,一秒鍾也不願意停留,大聲地扔下一句:“你是個混蛋!”,然後飛一樣地衝出了這家店鋪。
張潔來到銀行,取光了存折上僅有的120元,和剛才賣玉墜的200元一起放進自己的粉色小錢包。現在她已經把全部家當都換成了小錢包裏的一疊鈔票。一共有1810元,先去醫院把欠費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