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生若隻如初見(1)改(1 / 2)

“小嘛小白領,背著那皮包上公司,不怕太陽曬,也不怕那風雨狂,隻怕老板罵我懶哪,沒有學問呀,無麵見姑娘。”

“小嘛小白領,背著那皮包上公司,不是為做官,也不是為麵子管,隻為錢包要翻身啊,不受錢欺負,不做沒錢郎。”

五月的廣州,酷熱已經開始侵犯人間。早上七點還沒有到,太陽爺爺像是要發泄它那無盡的精力,炙熱的火焰烤得地麵浮起一片水汽。

張貴已經打扮整齊,再次照了鏡子,用手捋了捋頭頂中央幾根硬邦邦的頭發,在輕鬆的音樂聲中邁出家門。

這是原唱,絕對的原唱,從張貴那略顯性感的嘴巴裏哼出來的原唱。張貴平素除了躲在家裏吼兩句之外也沒什麼愛好,至於喜歡音樂,也僅僅因為他五音不全,這還得到了鄰居的不少獎勵,當然責罵咀咒也有,貌似比獎勵還要多,但在張貴強大的阿Q精神欺壓之下,所有對自身音樂發展的不利的因素全部忽略,而且他們的嫉妒還轉發為動力。

所謂的朝九晚五小白領,胡扯,純粹是胡扯,張貴所在的公司,老板絕對是一個穿越時空過來的現代版——楊白勞,除了會剝削諸如張貴這類蝸居草根階層外,還剝削勞動人民的血汗錢:據說,據說而已,老板用借貸的方式融資了國家十多億人民幣,國家的錢不是老百姓的錢嗎?咱們都是國家的主人呢!

還錢?呸,你不知道老子是幹嘛的嗎?房地產,房地產嘢,用得著我還錢嗎?多少人搶著為老子還錢。

唉,十多億咧。老子隻要一個零頭,不,半個零頭。

“手表、鑰匙、錢包、手機、皮包、饅頭。”張貴心中默念了一遍,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好習慣,除了最後加上皮包和饅頭之外,也沒多大的變化,至於自己的容貌,卻在幾年的挫折中變得愈加滄桑了。

還不到三十歲的人,竟然滄桑?張貴用力的推了推鐵門,確定鐵門鎖緊後才拔出鑰匙,裝進皮包最裏麵,拉好鎖鏈,猶疑了片刻,終於可以肯定沒有遺留或遺忘的東西。

手表是街上花了三十元買回來的歐米噶名牌手表,記得當初從那個神秘的小商販買到時還為自己的英明沾沾自喜興奮了好幾個鍾頭,走私貨,知道嗎?然而在第二天早上帶手表位置的皮膚過敏時,張貴才知道原來公司的清潔工黃老頭隻花了十八元就買到一個跟他一模一樣。

過敏唄,過了過了就習慣了。

鑰匙是張貴租的單間的鑰匙,張貴租的蝸居就在公司附近,這是他矛盾了很長時間糾結了更長時間的結果,畢竟半個月的工資付給了社會主義無產階級的先富者,張貴不得不猶疑。在經曆了幾次被盜之後,張貴把牙齒咬碎,在這個慘無人道的市中心附近的城中村的租下了這麼一個單間。

所謂的單間,就是整日看不到陽光,白天不開燈就是黑夜,除了床之後,廁所就在床頭。可張貴依然很滿意,不僅因為這裏手機竟然有信號,而且,可以走路上班。

奢侈,絕對是奢侈,君不見身價幾百億的比爾蓋茨,還要勞煩勞斯萊斯開老長一段路才到公司呢?自己一介無產階級的先鋒,先進生產力的代表,可以空著口袋走十分鍾的路程到公司,絕對是無以倫比的奢侈。

正是因為這種奢侈,讓張貴忘掉了蝸居的陰沉黑暗,忘掉了床頭廁所的臭味,忘掉了夜裏鄰居的各種聲音,還有不遠處的狗叫聲。

“小嘛小白領,背著那皮包上公司,不怕太陽曬,也不怕那風雨狂,隻怕老板罵我懶哪,沒有學問呀,無麵見姑娘。”

“無麵見姑娘,無麵見姑娘。”張貴就像很久之前放磁帶時沒有電池一樣斷斷續續的哼著,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辛酸。

樓梯很窄,在三樓的轉彎之處,張貴如往常一樣猶疑了片刻,看了一眼讓他皮膚過敏的歐米噶名牌手表,還是停頓下來依靠在圍欄,也不怕他精心打扮的衣服貼上欄杆各色的分泌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