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路向北(25)(1 / 3)

第二百二十五章一路向北(25)

“你小子可真看清楚了?”陳大舉嘴‘唇’幹裂、臉‘色’憔悴、胡子拉雜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摸’樣,他身體已經極度疲倦,但他意誌卻是從來沒有的堅強,他覺得身上還有很多力氣沒有用完、至少現在不能用完,他身後還有將近萬騎、均州軍最‘精’銳的騎兵看著他,雖然他們同樣的疲倦、但他們同樣的堅強,因為他們在做一件前所未有之事、至少百餘年來沒有任何人可以做到。

年輕、但滿臉風霜、眼睛‘露’出嚇人的紅絲的小將樊蘭,是奎祀軍一早派到草原的細作,再三盯著手中的地圖,然後又迅速衝上一座不到十米高的小坡頭,怒氣衝衝的衝下來,大聲嚷嚷道:“‘奶’‘奶’的,就是這裏了、就是這裏了,不到十裏之地,定然會有一個小部落。”

“兔崽子,給老子殺吧。”

“滾,這句話應該是老子喊的,若是再錯了路,老子讓你做太監。”孤軍在外,陳大舉隻有用這些最庸俗的所謂的笑話來調侃,讓眾人放鬆、讓他們意誌堅定、讓他們拋開心中所有的仁義道德,因為這一片狼群的地帶,隻有比他們更狠才能活下來。

離開直沽城、離開如天堂一般的直沽城,他們隻有離開才覺得痛苦、他們隻有痛苦才覺得振奮,他們在草原如幽魂一般走了將近一個月、也殺了將近一個月,北方的原野,天氣有說不出的寒冷、原野的‘門’g古人,如蠻人一般的無禮,麵對殺戮、他們如漢人一般低下頭,他們心中沒有懼意、哪怕他們隻剩下孤老、哪怕他們隻剩下‘婦’幼、哪怕他們因為饑荒而臉‘色’不振、哪怕他們麵對的是上萬名複仇的騎兵、他們帶著怒火、帶著希望、帶著轟轟烈烈的死亡而來。

“殺”鋒利的長刀劃過彩虹、劃過寒冷而幹燥的空氣、劃過無人煙的荒漠,殺出一道道血染的風采,那帶著恐懼但依然‘挺’直‘胸’膛的‘門’g古老人,揮動手中的牧羊鞭,放佛要把眼前那無盡的嫉恨發泄出去,然而鋒利的馬刀輕而易舉的砍下他的頭顱,空‘洞’的眼神看著陽光明媚的天空,是那樣的爽朗,仿佛要驅趕嚴寒、帶來希望、帶來綠油油的嫩草。

“殺。”威力巨大的短槍,如舞台上的舞者,他們揮動長袖、卷動雲彩,短槍帶著死亡,飛向那些同樣是無畏的戰者,過了馬車的孩童,他們拉動簡陋但強勁的弓箭,他們把眼前無數的敵人,當成那些貪得無厭的狼群,對他們來說,這裏是他們的財產,不能容忍任何人奪取,但為何他們的父親、他們的叔叔、他們的族人,卻同樣是無所顧忌的掠奪他們的財物,因為他覺得那是自己應該得到的尊嚴,弱‘肉’強食,這是草原的法則,他們活著的一天就會適應,所以他們沒有恐懼、沒有傷感、甚至沒有生離死別的慟哭。

“殺了。”片刻之後,不到二千人的小部落,就連低於車轅的孩童,同樣埋葬在這塊土地,來年將會變得更加‘肥’沃,嫩綠的青草將會覆蓋這一切,包括血。

“草原的法則,低於車轅……”樊蘭在草原生活了將近兩年,雖不敢說對草原熟悉到什麼程度,但草原的法則他卻是清楚。

“這裏是我的法則。”陳大舉冷冷說道:“‘門’g古人在南方,一樣是無差別的殺戮,他們何曾把草原的法則帶到南方,手無寸鐵的‘婦’孺、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嗷嗷待哺的孩兒、白發蒼蒼的老人,他們又何曾把草原的法則帶到南方。”

“所以,我的法則、隻有殺戮、沒有同情、沒有憐憫。”

樊蘭看著年輕得讓所有人羨慕的陳大舉,心中突然湧起一陣莫名其妙的感動,這個雖然年輕、但果斷、穩重的將軍,他的心裏難道沒有不能承受之重嗎?漢人的儒學、漢人的教養、漢人的數千年的傳承皆以之相悖,他下這個命令的時候,難道心裏不會猶疑嗎?他的長刀砍下孩童的頭顱、砍下老頭白發蒼蒼的頭顱時,他的手是否還會像這樣的穩定。

“將軍,小子敬你一杯。”樊蘭看著一臉凝重的陳大舉,舉起銅製的杯子,認真說道:“將軍,小子敬你。”

“你小子幹得也不錯。”陳大舉毫不客氣的接過酒杯,均州軍軍紀嚴明,平素在軍中哪裏能夠喝酒,但北方的草原冷得刺骨,就算是草原上的牧民平常也是躲在帳篷裏躲冬,但如今宋軍不僅僅要行軍打仗、麵對寒風,而且安營紮寨也沒有平日來的輕鬆;加上宋軍騎兵多是南方漢人,雖然其中又不少北歸分子,但相對而言,他們的耐寒能力終究是比不上草原上的‘門’g古人;再加上這次出兵的目標是對他們的一次巨大的衝擊,往日的殺戮隻是戰場之上,如今殺戮的對象卻是手無寸鐵——好吧,他們有牧羊鞭、有對付羊群的弓箭、有取食的短刀,但他們畢竟也是百姓,普普通通的一名百姓,他們有家,有孩子、有相公、有爹娘,但麵臨的卻是無盡的殺戮,烈酒不就是‘迷’‘惑’本‘性’的最好選擇嗎?所以張貴才特批給陳大舉帶了不少烈酒以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