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不卑不亢,不矯柔不造作,不顯山不露水,可是卻分分明明實實在在的讓人覺得她就是受了委屈。
台下,連青的眸子迅速地掠過一抹陰鷙,這女子,牙尖嘴利,留不得。
眾人也似被這番話感染,一名之前對這場生宴讚賞有加的男子此刻紅著臉,大聲的道:“青橙姑娘,你別怕,隻要你能夠證明的話,我們都會幫你做個見證!”
“是啊!別怕!”
“恩恩,就是!”
立刻應聲一片。
見狀,青橙微微的勾了勾唇角,眉間閃過一抹精光,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隻有激起了民心,她才有更大的把握。
“啪!啪!”
揚起手,青橙拍了兩下,聲音剛落,立馬就有三名白衣女子拉開了幕布,從後台抱了一架古箏,一張琴桌,一張琴椅緩緩而上。
見此,台下的眾人無不麵露疑惑,她這是要幹什麼?表演嗎?
青橙此刻卻是勾出了一抹笑容,要知道,呆在家裏十八年,琴棋書畫,她哪樣不精通?
待得東西擺放好之後,青橙向下方微微的欠了欠身子,隨後便坐在琴椅之上。
伸出一隻手搭上古箏的弦,蹙著眉,青橙並不知道,她此刻那通身的氣質已經完全發生了改變。
沉著,冷豔,高貴,熱烈……
“錚……”
一音突起,仿佛萬馬奔騰,迎麵呼嘯而來,光那氣勢,就令得在場賓客無不動容。
緊接著,古箏之聲再度響起。
不似先前那一聲的磅礴,此刻的琴聲帶著些許飄渺與哀愁,似是一個二八少女突入營帳,隻為尋找自己心愛的男子一般。
纏纏綿綿,不離不棄。
突地殺機頓起,一聲戰音響徹雲霄,琴音頓急,速度陡然加快,原本纏綿的琴音早已不在,隻剩下無盡的殺意,戰馬奔騰,萬人呐喊,勢必保家衛國!
就在關鍵時刻,琴聲忽的一轉,哀怨之聲再度響起,女子似乎為保男子,誤入戰場,卻不想一步踏錯,紅顏破……
那是一種痛入骨髓的痛,心愛之人已去,流芳百世又有何用?
曲子似乎有種特殊的力量一般,令得眾人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結發之妻,特別是那些久經沙場的將士們,此刻早已滿麵淚痕……
不知過了多久,一曲頓了。
不隻是眾人們不願醒來還是早已沉醉,大廳之中沉默片刻,緊接著便是如排山倒海的掌聲,瞬間席卷整個大廳。
“唉……想我戎馬半生,久經沙場,總是許她待我歸來時的繁華,可我衣錦歸來,她卻早已不在……”
掌聲過後,不知從哪傳來一聲歎息,悔恨不已。
“青橙姑娘,這首曲子是飄渺姑娘先前所奏吧?不知為何變得如此傷感?我等可否請問這首曲子的名字?”
大廳中,一位發須皆白的老者揚著微紅的眼眶,聲音有些顫抖。
“老先生果然厲害,不錯,這正是先前飄渺所奏的,它的名字叫《半城煙沙》,而先前我隻交與飄渺姑娘這首曲子的前半段,所以方才沒有那麼淒慘的結局,今日讓老先生傷心了,再此青橙先陪個不是。”
終究是沒再說什麼,老者揮了揮手,麵染懷念,似又陷入了沉思。
理了理衣裙,青橙此刻才從琴椅上慢條斯理的站起,迎著連青那略有些探究的目光,行至他的身前。
“陛下,想必你已聽到,這首曲子,正是我教給飄渺的,還有,無雙姑娘不知道卻不代表這件事沒有發生過,證人,我也可以有。”
輕飄飄的話語,沒有任何的質問,卻擲地有聲。
這事情,隻要是個明眼人,心裏早已有個是非,皇帝這麼做,無非是想為難她,她相信,既然她都如此了,他也該以退為進了,畢能坐上那個位置的人,往往看到比任何人都清楚。
畢竟,這事實本就如此。